李铁：发挥东北区域优势加快推进“冰上丝绸之路”建设

摘要：图们江海洋经济区与辽宁海洋经济区是东北地区主要的海洋经济区，在中俄共建“冰上丝绸之路”的背景下，充分发挥东北两个海洋经济区地理临近、基础较好的优势，加快推进“冰上丝绸之路”建设，这既是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响应，又是新一轮东北振兴的重要突破。 本文对建设“冰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性与紧迫性，面临的挑战，以东北两个海洋经济区为支点推动“冰上丝绸之路”建设独具优势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笔者认为，当前建设“冰上丝绸之路”应采取稳妥务实的推进路径，战略层面着眼中俄两国利益，突出“共建”方针和共识；策略层面以推进共建“冰上丝绸之路”战略为目标，实现我“一带一路”和“东北振兴”两大国家战略的有效衔接；操作层面，以我“东北振兴”和俄“远东开发”联动发展为重点，通过“东北先行，点上突破”逐步推进“冰上丝绸之路”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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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是我国对外开放总纲领，目前已形成“三陆三海”格局，而“冰上丝绸之路”建设是“一带一路”的重要延伸和组成部分，是“三陆三海”东北亚重要方向。 共建“冰上丝绸之路”已成为中俄两国最高领导层确认的深度合作战略共识，是符合两国各自利益的战略构想。中国要加快“一带一路”建设，俄罗斯要全力开发北极航线，双方共同的需求可推动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与我国“一带一路”进行有效对接。

2017 年 7 月，习近平主席在莫斯科会见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时，首次提出“冰上丝绸之路”：“开展北极航道合作，共同打造‘冰上丝绸之路’，落实好有关互联互通项目”，得到俄方积极响应。 “冰上丝绸之路”构想的雏形，最早公开于 2015 年“中俄总理第二十次会晤联合公报”中，“加强北方海航道开发利用合作，开展北极航运研究”。 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北京参加2017 “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时提出，“希望中国能利用北极航道，把北极航道同‘一带一路’连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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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共建“冰上丝绸之路”将面临怎样的挑战？ 如何选择恰当的起点和路径，通过分阶段推进，带动中俄毗邻区域合作和整个环日本海合作？值得深入研究。

1、建设“冰上丝绸之路”对我国具有战略性和紧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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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积极呼应俄罗斯国家利益和战略关切，有利于中俄在地缘政治上加强合作，强化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近年来，俄罗斯受到西方国家的战略挤压，经济发展受到很大制约，“向东看”大力开发远东，与我国及东亚国家合作，并力主北极航线（东北航道）开发，成为俄罗斯的重大战略指向。 中俄共建“冰上丝绸之路”，不仅强化了我国“一带一路”与俄罗斯“欧亚经济联盟”的战略对接，也有利于维护东北亚区域稳定与繁荣，并形成新的国际秩序的主导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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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有利于解决“马六甲困局”，保障我国经济安全和能源安全，满足我国海上国际贸易通道的多元化需求。 当前国际形势的不断变化，非传统安全威胁日趋严重，中国海上通道安全面临着严峻挑战。 如果中国传统海上航运的主要通道马六甲海峡一旦受阻，将会对中国航运安全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而“北极航道”完全开通后，通往欧洲的航道比现有航道可缩短36％～55％，不仅节约时间和运费成本，而且不安全不稳定因素大大降低。 另外，我国能源进口依赖十分严重，而北极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可燃冰资源，可通过“冰上丝绸之路”提升我国在全球能源格局中的战略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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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有利于我国参与北极国际开发合作，把握极地气候变暖产生的潜在巨大商机。2013年，我国成为北极理事会正式观察员国后，积极参与北极开发合作，履行相关义务，分享北极气候变暖后航道开通等产生的巨大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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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有利于提升科技创新能力和经济质量。 “冰上丝绸之路”途经的北极区域，在地球认知、气候变化、环境保护、资源禀赋等方面具有极高的科研价值，其生态环境变化对我国气候和自然环境有重要影响。 我国依托北极“黄河站”，开展了相关科考活动。 今后，应以“冰上丝绸之路”为平台，进一步拓展我国对北极观测的研究视野，抢占在地球前沿领域探索的高地，提升我在北极区域科技乃至政治领域的发言权。

第五，通过强化中俄合作，有利于促进东北振兴。 中国东北振兴与俄罗斯远东开发战略对接合作，可为“冰上丝绸之路”建设提供强力支撑，而“冰上丝绸之路”建设又将带动和强化中国东北地区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合作。 当前，东北进入新一轮振兴阶段，急需注入新的开放动力，中俄共建“冰上丝绸之路”通过毗邻区域的陆海联通，将进一步促进经济全球化进程，既可推进我国沿海优势产业通过“北极航道”向北辐射，同时也反向促进我国产业升级和东北振兴。

第六，有利于我国尽快参与北极事务。 围绕北极的管理开发与利用，域内外国家的博弈日趋激烈，中俄合作共建“冰上丝绸之路”为我国介入北极事务提供平台和可能。

2、建设“冰上丝绸之路”面临的主要挑战

“冰上丝绸之路”的大部分关键航道位于北极圈内，不仅要面临恶劣的自然环境考验，还势必会受全球利益格局的影响，引起其他北极国家和近北极国家因地缘政治考量带来的不利因素，同时，资金、技术、基础设施保障方面，都将对“冰上丝绸之路”建设形成很大制约。

第一，北极地缘政治局势日趋激烈，俄既想与我合作但又有疑虑。 北极地区是世界政治的热点地区，更是世界大国竞争焦点。 近年来，北极国际竞争明显加剧，相关国家纷纷从不同领域争夺事务的主动权，抢占地缘政治的制高点。俄从经略北极地区的战略考虑出发，一方面，在开发合作上对我有所倚重，另一方面，其内部有“双头鹰”向东、向西发展的争论，操作部门呈现出尴尬犹疑的心态。

第二，从中俄合作共建的条件来看，我国相关地区港口物流支撑能力不足，也缺乏务实性项目。 相较我“一带一路”建设“五通”的目标和标准，差距较大，待解难题很多，比如缺乏共同开发的联通政策，港口物流支撑能力不足，实现全面通航需假以时日，装备保障能力急需提升，金融支撑尚未涉及等。 而俄罗斯方面的基础设施等启动条件则更显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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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中俄共建“冰上丝绸之路”还需加快推进，北极地区的国际合作尚需加强。 其一，缺乏务实性项目。 其二，地方跟进不够。 国家部委层面运作积极，但地方政府鲜有切实的响应，尚未实现“央地联动”的局面。 其三，推进进度有待加快。 在“一带一路”中，东北亚方向的“冰上丝绸之路”提出得较晚，没有形成其他“路带”那样的声势和建设规模，暂处于后发状态。 其四，北极航道方面的国际合作，仅凭沿岸国一己之力恐难以奏效。

3、以东北两个海洋经济区为支点推动“冰上丝绸之路”建设独具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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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地区距离北极航线最近，以珲春为核心的图们江海洋经济区域和以大连为核心的辽宁海洋经济区域，在参与和支撑“冰上丝绸之路”建设方面具有天然和独特的优势，两个海洋经济区域各具色、优势互补，可携手先行，在落实“冰上丝绸之路”方面做出务实努力。

一方面，图们江海洋经济区域优势。 其一，距离北极最近，有唯一直通日本海的战略地位。我国图们江区域是中朝俄三国交界，距离日本海最近处只有 4.5 公里，珲春防川沿图们江进入日本海，只有 15 公里，是经俄罗斯扎鲁比诺港和朝鲜罗津港，从水路到俄、朝、韩东海岸、日本西海岸，再通过北极航线到达欧美的最近点。其二，有成熟的国际合作机制，与东北亚区域国家有较好的合作基础。 从上世纪 90 年代初开始，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倡导发起东北亚区域唯一的国际合作机制———“大图们倡议”。 目前有中俄韩蒙四国参加，该机制正在转型升级为东北亚经济合作组织。 其三，俄罗斯在远东地区有较强的合作愿望和积极性。 俄已宣布建设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重点规划建设“滨海一号”“滨海二号”国际运输走廊，分别与我国绥芬河、珲春联通。 其四，连接中蒙俄铁路经济走廊。 图们江区域在地理上处于日本海沿岸和欧亚大陆桥连接点，可形成广阔的海洋经济腹地。其五，陆海联运通道日益畅通。 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区域已形成借俄罗斯扎鲁比诺港、朝鲜罗津港出海的格局，并已开通：珲春至扎鲁比诺港，再分别到韩国束草、釜山和日本新潟的航线；珲春至罗津港，再分别到韩国釜山、我国东南沿海港口的航线。 除此之外，借助图们江出海权，从上世纪90 年代开始，我国已实现4 次图们江出海考察，并与俄朝两国分别达成了出海协议，致力于常态化通航。 图们江区域的黑龙江省绥芬河市借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港、东方港开通了“哈（绥）俄亚”陆海联运线路，实现了与日、韩港口的连接和“内贸外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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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辽宁海洋经济区域优势。 一是区域内有成熟的港口群。 海岸建港条件较好，优良港址 30 多处，已形成大连、营口、丹东、锦州、葫芦岛等重要港口。 大连港、营口港、锦州港已分别同 100 多个国家和地区形成海上贸易网络。 二是区域内外经贸较为发达。 辽宁沿海经济带在全省进出口贸易中扮演重要的角色，进出口总额近年来一直占全省外贸进出口总额的 70％以上。 三是海洋经济实力较强。 海洋渔业、海洋石油化工业、海洋交通运输业、滨海旅游业、海洋医药及生物制品业的发展水平，多数位居全国前列。 四是有很强的海工设备制造能力。 辽宁已在沿海形成5大造船聚集区和 10 个专业化船舶配套园区，集造船、修船、海洋工程、游艇制造及相关配套产业为一体。 大连船舶制造企业还成功建造交付了我国第一艘航空母舰“辽宁舰”，可承担超大型散货船、30 万吨级超大型邮轮、万箱级以上集装箱船、大型液化天然气船、高科技远洋渔船等建造任务。 五是辽宁沿海经济带被纳入国家战略后，目前正在创建“一带一路”建设综合试验区和中国—中东欧“16+1”经贸合作示范区，加快建设船舶等军民融合高技术产业基地，支持大连探索创建自由贸易港，深入推进临港产业集群建设，大力发展海洋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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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连为核心的辽宁沿海经济区，虽相较于图们江海洋经济区域而言，进入北极航线需要绕道朝鲜半岛，但与津冀鲁、长三角区域北方港口比较，具有融入北极海运枢纽的明显竞争特色。 首先，这一区域处于东北亚经济圈的中心地带，向南联系着津冀鲁、长三角，向东沟通着韩国和日本，向北联结着东北腹地、蒙古国和俄罗斯远东地区。 其次，辽宁沿海区域是我国经济综合优势和发展潜力的经济增长极之一，在对外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全局中具有重要战略地位。 再次，这一区域是东北腹地的前沿，是东北东部的龙头，东北振兴对其向海发展有着迫切需求。 最后，辽宁沿海经济区正保持较快的发展势头。 这些特点，为辽宁沿海经济区参与“冰上丝绸之路”建设提供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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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建设“冰上丝绸之路”应采取稳妥务实的推进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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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在战略层面，基于地缘政治的复杂性，要突出两国领导人达成的关于“共建”的方针和共识，着眼于两国共同利益，合力推进“冰上丝绸之路”。 一方面，要落实我打通“丝绸之路”北部走廊的战略意图，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和回应俄方关于经略远东地区的国家利益和战略关切。 在双方的利益结合点上，确定推进“冰上丝绸之路” 的共建方案。 具体而言，应以我“一带一路”战略对接俄远东开发战略作为中俄共建“冰上丝绸之路”的战略基础，实现双方政策对接，并在此前提下，逐步创造条件推动双方“五通”建设。 从远期战略目标看，我方及俄方无疑都着眼于未来北极开发、新航路的开通以及北极安全合作等，但从策略上考虑，目前宜本着分阶段分步骤推进共建的原则，从双方经贸合作入手，务实启动“冰上丝绸之路”的共建进程。 此举不仅可以规避北极事务所牵涉的诸如地缘政治、安全、军事、气候变化等多维度敏感议题，避免成为“新冷战”攻势的目标热点，又可为我通过“冰上丝绸之路”建设实现东北发展争取有利的时机，进而更为未来我远期目标的实现奠定基础。

第二，在策略层面，以推进共建“冰上丝绸之路”战略为目标，实现我“一带一路”和“东北振兴”两大国家战略的有效衔接。 近期，宜将共建“冰上丝绸之路”的国内目标确定为实现东北振兴发展，以东北全面振兴支撑共建“冰上丝绸之路”战略，以共建“冰上丝绸之路”战略促进东北地区扩大向北开放，拓展东北地区振兴发展的国际空间和产业支撑，加快实现东北振兴，继而辐射华北华东联动发展。 建议利用现有中俄双方多领域合作磋商机制，着眼双方政策对接，通过落实引领性的合作项目，务实启动“冰上丝绸之路”共建进程。

第三，在操作层面上，以我“东北振兴”和俄“远东开发”联动发展为重点，通过“东北先行，点上突破”逐步推进“冰上丝绸之路”建设。 其一，以地理位置优越的图们江和辽宁“两个海洋经济区”为先导，以经贸领域合作为抓手，重点放在中俄联动发展上，规避相关各国复杂局面。其二，中俄先行联合开展北极航线研究和海洋科考。 海洋、商贸、航运等部门和社团，重点研究当前北极航线遇到的专业性、技术性和操作性问题，强化中俄两国学界、企业界的沟通和合作。 其三，在国家相关部门运作的同时，东北各省主动积极参加，结合“一带一路” 和“东北振兴”战略，在东北亚国际合作中推进东北振兴。其四，在中俄“共建”上，要狠抓合作项目落实，并且国家应对地方项目给予政策鼓励和扶持。可从加快中俄边境合作、基础设施建设入手，优先在“两个海洋经济区域”中布局国家自由贸易区、海洋经济示范区，促进该地区通过加大改革开放，务实推进“冰上丝绸之路”合作共建。

文章来源：太平洋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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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