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展示的一个个故事,概略地描述了作者从1955年投身海洋,到2008年的50余年间,从事海洋教育、海洋调查工作半个世纪历程,内容涉及海洋科学的诸多方面。 故事以时间顺序展现了一些知识性、可读性较强的事例奉献给读者,进一步展现物理海洋学奠基人-赫崇本先生那深邃的哲学思想:“欲做海洋事,先做海洋人”的丰富内涵,同时解读“水是灵动多变,既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的辩证观点,让后来从事海洋调查研究的年轻学者得到一些启发,从而避免不必要的弯路和损失。 海洋既能让人充满想象的空间,也是充满各种风险的战场;它可以使人变得勇敢,也可以使人变得怯懦。笔者希望年轻的和未来的海洋事业继承人,能对祖国富强怀有巨大的责任感,成为大海中翱翔的海燕! 科学的海洋调查,是通向海洋科学殿堂的必由之路,新的调查手段的出现,能够推动海洋科学向纵深发展。海洋能陶冶人的情操,培养民族独立的精神,从而对人类满怀庄严的使命感。 笔者力图深入浅出地将这些知识告诉读者,既有科学性,又不失趣味性,其中还有不少东西可供细细品读。笔者相信,开卷有益,学取精华做刀枪,知识就是力量。 二、海洋情,情浓于水 [16]清风永伴长门岩 长门岩属于山东省即墨县的一个海岛,面积只有0.2平方公里,主峰高85米,距岸最近大约20公里。岛上以众多红山茶花(又名耐冬)而闻名。长门岩及其邻近大管岛等岛屿也是我国山茶花自然分布的北限。在北方隆冬季节,野外一片萧杀,而岛上山茶花却满坡葱绿,繁花似锦,令人赏心悦目。因此,青岛市定耐冬为市花,并且后来大量栽种于市内。 从1990年开始的山东海岛调查,历时四年结束,我们负责的岛屿中就有长门岩。调查过程中,不仅要求对周边海洋动力和生物化学环境要素有所了解,而且对岛屿开发潜力、开发方向要提出见解。为此,我带着一群老师和学生,乘坐从青岛市崂山仰口渔港租来的渔船登岛考察。 长门岩除去西南面有一个小码头之外,周围全是岩石叠垒的绝壁,通往山顶只有一条仅可容身的、窄窄的、陡峭的山道,山不高却险,路不危却悬,到了山顶已是气喘吁吁;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座整齐的部队营房和郁郁葱葱的山茶树,数影婆裟之中闪烁着万点红花,其他树木也在齐腰深的杂草中挺拔伸展。先前坐在船上仰之弥高的巨岩、参天古木以及汤汤流水,这时都成了案几上盆景,不由人豪爽之气,荡胸而起。 特别令人注意的是,两座擎天拔地、顾盼自雄的风力发电装置,有一座正在发电。那低沉的、间断的吼声,震得我心中生闷,耳鼓微疼。不知生理上那里出了问题,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低频率声波。可是一连队解放军战士,终年驻守这里,面对着朝晖夕阴,春雾秋云,却能泰然自若,谈笑风生,我从心田深处,涌出钦佩之情。 这个连队,隶属于济南军区,外人上岛之前,必须要得到他们上级机关允许,才能登岛。我们向连长递上介绍信,他们非常热情的将我们让进营房。献茶、欢迎、介绍,一切如仪。王姓连长告诉我们,岛上不仅有大量自然生长的山茶花,而且有许多优良变异的花型。现存385丛、637株。各个坡向均有分布,覆盖率占岛面积3%左右。茶树年龄多在100年以上,最大已有600年之久。 20世纪50年代,林木封山,人需砍树开路才能上岛,后来部分不良渔民上山,砍树烧柴,特别是盗挖耐冬,滥采花种,使耐冬植株急剧减少,生活地域也明显缩小。驻岛部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向上级首长报告,经逐层领导批复,地方政府备案,不准闲散人员登岛。战士移栽或用树种培植新的植株,不断扩大耐冬面积,我们上岛时,生态已逐渐恢复。 接下来由一位战士带我们考察全岛。绕岛有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是由驻岛解放军经过多年艰辛付出修成的。许多处沿峭壁而走,尽露险要之美。岸边岩石受亘古的潮汐和海浪拍打,形成凹槽,潮汐吞吐时,音响很有节奏,由远而近,空谷传声,似柔和乐章。不时有几百只海鸟从悬崖飞起,其中有黄鹰、山斑鸠、黑腰叉尾海燕、海鸥、海鸭和白鹭等,蔽日遮天,叫声响彻长空。 长门岩既是花岛,又是鸟岛。再细看海鸟,有的在戏浪,有的在搏击长空;有的在追逐,有的在草丛间偎依。只是,岛上有大量野猫和军犬,它们以鸟为食。因此,叉尾海燕羽毛乱飞,尸体遍地。 据战士介绍,礁石区有鲍鱼、海参、海螺和石花菜,临近海域有青加吉鱼和红加吉鱼,还有许多昌鱼,垂钓可得,是岛上驻军主要副业收入。 中午,在部队营房吃了一顿别具风味的午饭,除米面之外,其他全是自己生产的产品。我们也向他们赠送了食物和其他礼物,在依依惜别中,告辞下山。 傍晚5点左右,缓缓下沉的夕阳放出一片清辉,把周围照得澄碧透明,一片片红云从眼前飘过,最后变成玫瑰色,再至深蓝色。 我们一行十人凭海临风,看海天一色,不觉心旷神怡。世间最难忘的是真挚的友情,和不用修饰、自然的原生态。愿这些常驻荒岛的战士青春永在,愿清风环绕的山茶花更加娇艳美丽。 [17]老龙头的雪浪花 1986年9月,我到河北省秦皇岛,为秦皇岛港戊己码头前期可行性研究进行水文综合调查。当时住在秦皇岛港务局招待所,这个地方紧靠运煤铁路旁边,小火车出入时,“哐噹-哐噹”之声不绝于耳;住双层床铺,虽然简陋一些,但是价格便宜,且有太阳能热水器,保证每天可以洗澡。这儿离秦皇岛港老码头很近,出海比较方便。 因此,我们每次出海调查,皆以此地作为首选。出海第三天晚上7至8时,我正倚在床柱上看书,突然双层床剧烈抖动起来,并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始我以为是小火车经过引起的震动,瞬间则否定,因为不规则抖动是地震独有的特征。这里靠近唐山,那24万生灵远去的震撼,至今仍是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注:唐山大地震发生于1976年7月28日,人员伤亡和失踪人数共达24.1万人)。 我迅速从床上坐起,但是一天的海上工作,累得我精疲力竭,根据我的粗浅知识,足下为花岗岩的青岛和秦皇岛,地震对其是不会造成巨大危害的;加之,我这个人反应迟钝。因此,又将身子放回原位,看看是否还有更大震动。这时,整个招待所内响起一片嘈杂之声,服务员也用那典型河北腔调,招呼旅客到客房外面躲避。跟我一起来的出海队员从二楼跑下来,其中几个专做泥沙分析的女孩子,泪眼婆娑,一脸惊恐的样子,以为10年前唐山那一幕悲剧又将重演。 我一边安慰大家要镇静,秦皇岛地质非唐山可比;另一边则赶紧带着大家向外转移。这一晚上,基本上是在惊恐中度过的。第二天,大家都有些昏昏然,但是又不能不出海。因为调查用的船只已经租定,6条船租金不菲,并且时间也不等人。这时我突然想起,今天的观测站位都在山海关东面,于是告诉各位调查队员,一旦船只定好位之后,可以用交通船将人摆渡到古长城的最东端-老龙头去参观。果然这一招很灵,年轻人顿时精神焕发,一改颓废的状态。 当时万里长城并非始自“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而是始自山海关东部几十公里的海边,名之曰“老龙头”。当时皇上命令长城要入海七丈,说起来容易,造起来就太难了。一万五千名军工,单等海水落潮,才能去填石垒高。这里海水涨落高差不大(教科书上说,这里是“无潮点”),但是夏天的东南浪却是致命的。海浪一冲,砖头石块,七零八落。 当我们从船上下来,首先看到的是一大堆花岗岩巨石,远望像是被风浪打坏的码头,近看则是突出的岩块,参差叠置,这些就是被海浪冲垮的老长城基石。在历史的长河中,它们一直在与海涛相博击。因此,许多石块变得浑圆,一些石块上面还长满青苔。脚踏上去,站立不稳,只有在船员帮助下,才上得岸去。 踏上一级级石阶,来到澄海楼下,这是古长城上碉楼之一,系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所建。有“日曜月华从太始,天容海色本澄清”的题词,也是老龙头最高点。长城如龙,澄海楼就是高高龙角。原来此楼只有40平方米,后毁于八国联军。眼前见到的九脊歇山顶、面阔三间,前出廊,后出厦的两层高楼,系后来所建,早已不是原先模样。二楼顶楼上有明代大学士孙成宗题的“胸襟万里”,凭栏远眺,南望靖虏台和入海石城,可看到海浪击石的壮观。 长城虽然经过千百年的沧桑巨变,风雨剥蚀,但依然展现它那固有的巍峨雄姿,迤逦连绵,就像镶嵌在祖国大地上的一根粗壮血管,流淌着赤热的血浆向遥远的天际伸去。 那时的旅游业还刚刚兴起,在偏僻的老龙头,游人基本绝踪。我们一行11人,面对着海的波诡,享受着老龙头难得的宁静。浪花跳跃,万物竞萌。在菲菲的雨丝中,抚慰浪花里走出的狂生。 [18]明月不归沉碧海 ——悼叶立勋、王成海烈士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李清照《武陵春》 (一)他们像夸父一样追逐着太阳 海岛是国家疆土组成部分,也是发展蓝色经济的前沿阵地。1987年国务院批准进行全国海岛调查,1990年初青岛市海岛调查全面开展。我负责大、小管岛和长门岩等岛屿的陆地及周边海域的海洋调查工作,第一次接触叶立训、王成海就在此时。 1990年4月,我们一行15人,其中包括生物、水产、化学和水文专业的调查队员,租用了一艘渔船和一艘潜水船,作为临时调查船。首站来到大管岛海域,要进行绕岛的海底生物资源勘查。大管岛周边水下具有丰富的野生鲍鱼和海参资源,岛上一百多渔民就靠抓鱼和养殖为生。但对于这些海珍品的分布特点和生活习性,只有岛上“蛙人”一知半解的介绍。所以,我决定自带潜水员,让他详细进行水下观察。 这位潜水员就是山东日照石臼所的周长生先生,他是当地出了名的“浪里白条”,几乎在重潜水行业中无人不晓。1980年,石臼所大港港址调查中,他浪里浪外历时两年,为摸清港口会不会骤淤立下了功勋。1985年,黄河海港调查,他又追随在我的左右,一次大浪潜水中几乎送掉性命。这一次,我邀请他进行水下资源观察,希望能通过他的眼睛取得第一手资料。 潜水船在既定断面抛锚停当,助手取出潜水服进行例行检查,周长生叼着烟卷、半闭眼睛休息,做下潜前的紧张准备。突然两个年轻人站到我面前说:“侍老师,让我们下潜吧,我们是搞水产的!”经别人介绍,高个子是叶立勋,刚从澳大利亚取得博士学位回国;中等个子是王成海,一年前获得日本博士学位继而回到国内。我问他俩:“你们以前潜过水?”他们承认学习过轻重潜水,但是没有较多实践机会。 鉴于以前我在石臼所的一次重潜经验,只要保护到位,就不会出现危险。经再三考虑之后,决定让这两个年轻人试一试。他们都是搞水产的,他们在水下观察,那是行家里手,自然要比周长生强许多倍。最先试验的是王成海,因为他个子较小,一旦遇到危险拉上来会比较容易些。我一边要王成海做好准备,一边让周长生“面授机宜”。周长生则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拍着胸脯说:“保准没有问题!” 我命令大船靠上潜水船,调查队员和船员做好一级“战备”。为潜水员送气的压气机,需要由两个人压气,旁边还有两个人随时作替换准备;送话器则由专人看管,与潜水员保持紧密联系。一旦听见呼吸和声音异常,立即命令拉绳的四个人在4秒钟之内,将潜水者拖出水面,并迅速取下“大头”(头盔),必要时还得做人工呼吸。出海之前,购买的救生圈也全都放在甲板上,危急时刻能够及时扔到海里,.......。 王成海默默穿上潜水服,顺着只供潜水员使用的临时舷梯,扣紧头盔,一下滑入水中,片刻漂浮之后很快沉到海底。不久,传来王成海平静且略显兴奋的声音:“在一个平方米的面积上我看到3只海参、5只鲍鱼,鲍鱼长约2厘米,……;一只海参受到扰动,正在往石头缝里钻……”。半小时之后,在我强烈要求下,他才带着采集的生物样品,依依不舍地浮出水面。 接着,换了一个潜水观察断面,换成由叶立勋进行潜水作业。一切准备“如仪”,不敢有任何懈怠和轻敌。这两个年轻人,丝毫没有博士的架子,也丝毫没有某些博士视实践如粪土的样子。敢于冒险,勇于实践,很对我的脾气,彼此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后来,我从上海购得两套轻潜水服供他们使用。在使用之前,先送他俩到青岛市潜水基地训练了几次,等我见到潜水合格证之后,才让他们正式投入工作。 由于这两个博士亲自潜水,海洋资源的调查自然快速和准确得多。他们独挡一面,事事争先,精益求精,是我从事海洋调查36年来第一次遇到的水产专业方面的精湛助手。由于我不谙水产之道,遂放手让他们去做,彼此再无联系,直至永诀! (二)他们在太阳光焰里燃烧 1991年10月19日,一股强冷空气席卷威海刘公岛。为了抢时间,他们暂时放弃刘公岛移师向南,到受西北风影响较轻的镆铘岛工作。 镆铘岛像一柄飞剑斜插在石岛湾东北面,拱卫着石岛湾的安全。相传为战国时期铸造的莫邪宝剑飞来落脚之地,因此在莫邪之旁加上“金”字;干将见妻子莫邪落下水面,也接着落在北海岸,化成现在的干将山,成为石岛湾的后方屏障。调查小组在镆铘岛东面礁石区设立了8个断面、40个潜水调查站,想抓紧时间一天内结束工作。 10月22日上午11时,王成海已经连续下潜5次,早已累得疲倦不堪。原来计划接王成海班的另一位教师受风浪颠簸,头晕且呕吐不止。这时身患感冒、肩背还被扭伤的叶立勋,立即穿上潜水衣,要和王成海一起完成采集样品工作。尽管大家竭力阻止,叶立勋还是出于对战友的关爱,迅速背上12公斤重的氧气瓶潜到水下。 异常现象发生了!叶立勋以往潜水的时间都在三五分钟之内。这次,六七分钟已经过去了,还是没有上来。船上的人心中着急,对下潜返回海面的王成海喊道:“王老师,你下去看看叶老师怎么了?”由于这一带海况复杂,且第一次在这里作业,众人心中自然保持双份警惕。 王成海一个猛子扎到水深约4米的海底,不一会儿露出水面,笑笑说:“老叶没事。”话音刚落,叶立勋浮上水面,将装着样品的网袋递到船上,然后拿着空网袋再次下潜,其时为12点零5分。四、五分钟过去了,王成海又露出水面,把采集的样品递到船上后,摘下面罩,吐出含在口里的呼吸器,爬上舷梯,准备上船休息。 正在这时,船上有人发现叶立勋突然在十余米远处露出水面,边仰泳边招手,并大声呼喊,不知什么原因头上没戴面罩。由于距离远,风浪大,船上的人都没听清他喊的是什么。 “快,快!”王成海心急如焚,马上催促船上的人递给他面罩,匆忙戴上,纵身跳入大海,奋力游去抢救。蓦地,他意识到呼吸器未含在口中,立即又跃出水面,推起面罩,用力甩动左肩,试图将背后的呼吸器甩到胸前,但因涌浪大,未能成功。此刻,王成海已被海浪冲出五六米远,船上的人预感到危险已降临到他的头上,慌乱中一位老师从船上扔出取样框,王成海没有抓住;接着,有人再扔一框,王成海还是没有抓住! 他实在太累了,前天因为身体不适呕吐,打了一针,体力尚未恢复;胃口也不佳,早晨只吃了两块面包,喝了一袋豆奶,就匆匆上船。一个上午又潜水9次,体力早已消耗殆尽。加之,一般人下潜时腰部只捆4公斤铅块,而王成海、叶立勋为了延长下水作业时间,竟将铅块增加到11公斤,背上还背着12公斤的气瓶,这些多余的重量,在水下尚能容忍,但是浮在水面,那就是要命的家什。 虽然,王成海在大学就读时创造过学校一、二百米蛙泳比赛记录,并在日本练就了一身上好的潜水本领,这时也力不从心了。舍己救人的王成海拼命挣扎了几下,兀地被大海吞没,再也未能浮上来!与此同时,拖着病体的叶立勋也被沉重的铅块和气瓶折磨得精疲力竭,在风浪中时沉时浮。 从未见过这个阵仗的船员急忙起锚,慌乱中启动轮机,直到第三次,才把机器发动起来,将船驶近叶立勋。任一平手持船篙,将身子探出舷外,期望叶立勋抓住船篙,可惜竹篙又短了一截。此时真是回天乏术,眼睁睁看着叶立勋沉入水下,再也没有浮上来!就这样,两个博士,一对杰出青年远离我们而去! 听到这个噩耗,荣成市水产局和镆铘乡的领导亲临现场,紧急指挥潜水船和渔政船搜寻、打捞;青岛海洋大学立即成立紧急抢救领导小组,星夜赶到镆铘岛,组织抢救。当时,海大出动了“东方红”号海洋调查船和“天使”号交通艇,连同声纳探测,加紧搜寻;北海舰队调遣了18名防潜救生大队干部、战士到烈士遇难附近寻找;北航派出一架直升飞机,进行海面搜寻。 青岛市委副书记刘镇、副市长程友新等领导代表青岛市市长俞正声前往海大对王成海、叶立勋的家属进行慰问,省政府办公室发出“特急”文件,要求有关部门和沿海各地加紧寻找遇难者,直到10月29日才发现叶立勋遗体,而王成海的遗体则渺无踪迹! 王成海、叶立勋的不幸遇难,震撼着青岛海洋大学每一个领导和师生的心。教研室主任陈吕刚哽咽着说:“两个年轻人可以说是‘工作狂’、‘科研迷’,……;他们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的顶梁柱!”说着说着,竟在王成海家晕倒过去。学校分管教学的副校长秦启仁眼泪汪汪:“王成海、叶立勋他们又红又专,是青年教师中的佼佼者,是学校的未来,学科的未来,他们的牺牲,是学校的重大损失。” 王成海遇难的消息,在日本也引起不小的震动。北海道日中青少年交流协会、函馆日中友好协会和北海道大学水产学部名誉教授、王成海的导师佐藤修先生,以及水产学部全体中国留学生和中国驻大阪总领事馆教育领事等,分别给海洋大学发来唁函,表示沉痛哀悼。王成海的导师佐藤修在“追悼文”中说:“原本想通过水产教育的研究,架设起两校日中友好的桥梁,王成海突然走了,我们感到非常悲痛。” 1991年12月13日,中共青岛海洋大学党委作出“关于开展向王成海、叶立勋同志学习的决定”。12月21日,山东省人民政府批准王成海、叶立勋二位同志为革命烈士! 有时夜半惊梦,辗转难寐,想起他们,虽然音容宛在,但却阴阳两隔,不禁歔欷。此时难免会浮想联翩,自己问自己:如果当时我这个“老渔民”(评职称时,竞争者送给我的“雅号”)在现场,这一切还会发生吗?!回答我的只有窗外虫鸣和夜的寂静! [19]迎新的祝福 ——在欢迎新生入学大会上发言(1994年) 在这惠风和畅、秋潮如诗的胶州湾畔,在玉树临风、绿烟浮腾、色彩缤纷的海大校园,迎来了来自天南地北的新学员。高等学校将出现一批新的搏击奋进者,海洋战线又将出现一支勇于创新、不断攀登海洋科学技术高峰、向海洋深度和广度进军的年轻队伍。 辞旧迎新是事物演变的必然规律。如火的七月,我们以火一样的热情送走1000多名应届毕业生,他们开始了自己人生道路上的新长征,但愿他们有一个如歌的人生;九月的金秋,我们以金子般的心迎来了1000多名刚入学的新生,我祝愿你们人生如歌。 你们带着理想和父母嘱托来到这美丽岛城,我想你们最大心愿就是学有所成。有一位诗人赞美过你们:月亮落下了,你还有太阳,你是一片辽阔天空,迟早会升起灿烂;只要你奋进,即使仕途、爱途不通了,你还有征途,因为你们还年轻! 在校的老师风风雨雨,几度春秋,他们淡泊名利,而时刻想着的是树人育才。当我们在全国各地遇见往日的学生,在不同岗位上运筹帷幄,大展雄风,面对老师说一声“谢谢”的时候,我们感到由衷地高兴。现在绝大多数老师能安贫乐道,诲学不倦,其乐融融,其乐无穷,就是能看到斯时、斯地、斯人也。 同学们,我们正处于这样一个时代,经济大潮狂热地冲击学海商舟,旧的思维方式被无情打破,新的思想观念在更新,杂草也在丛生。喜怒哀乐会不同程度从生活诸多方面演绎开来。有些人扎进茫茫商海,斯文扫地,乐不思蜀。但是我们坚信,教育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后备力量,现在社会任何进步和发展都离不开科学,离不开教育。无论是单位、企业之间竞争,还是国与国之间综合国力竞争,归根到底都是教育竞争。谁掌握了面向21世纪的教育,谁就能在21世纪国际竞争战略中处于主动地位,海洋方面更是这样。 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现代化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以及海洋战略资源相继发现,海洋开发日益受到世界性重视。占地球面积71%的海洋,作为资源宝库是地球尚未充分开发利用的最大领域;在解决人类面临的食物、能源、空间等紧迫问题中,将发挥出越来越大作用,逐步成为人类海洋开发主战场。特别是在进入90年代的今天,世界各国都把海洋开发看成正在突起的四大产业之一,并预言,到本世纪末,海洋经济产值占世界经济总产值的百分比,将由目前的4%上升到15~17%。 21世纪,世界将进入全面大规模开发海洋新时代。到21世纪末,世界海洋经济产值有可能与陆地产值相当。可以断言,在未来一段较长时间内,人类从资源密集的海洋中获得效益,会比从陆地经济资源离散的空间获取的效益要多的多。南极开发、海水利用、深海采矿、海底城市建设,将成为21世纪海洋产业基本内涵。 综观我国海洋发展历程,青岛海洋大学在我国海洋基础理论研究和海洋实践方面成果甚丰,不少成果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在20世纪80年代初,我国开始涉足一些全球性海洋研究计划:从1983年起,青岛海洋大学先后派遣11名教师乘“极地”号考察船赴南极考察,把科学和文明送到地球上最遥远的海域。特别是在90年代,青岛海洋大学参加了“热带西太平洋海气相互耦合作用”项目研究,为教委系统的科学研究,由传统的近岸浅海转入深海大洋、并与世界上主要海洋大国的科学研究接轨,迈出了可喜一步。 但是,由于海洋自然条件严酷,如大风、大浪、高压和强腐蚀等环境因素,时刻威胁着调查人员和仪器安全,入海可比登天还难。热爱海洋、献身海洋是开发海洋的必要前提和条件。伟大科学家爱因斯坦有一句名言:“对于一切来说,热爱是最好老师”。对自己事业热爱,可以萌发出无穷信心、力量和智慧,可以克服艰难困苦,在平凡工作中创造出不平凡的业绩。 古今中外,大凡在事业中有所成就、有所作为的人,无不是深深爱着自己事业。我们要把对海洋事业的热爱,根植于对伟大祖国热爱之中。提倡一个“苦”字,古人有诗:“梅花香自苦寒来”,有一份耕耘,才能有一份收获;再提倡一个“恒”字,学贵有恒,日积月累,循序渐进,不可能一蹴而就,立竿见影。 同学们,海洋科学过去是伟大的,现在是动人的,未来是辉煌的;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浮在海面的“冰山”,但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步伐,是不可阻挡的。愿我们师生共勉之。(后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