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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自鸣“浪里也风流”的海洋达人(连载四)

leejiafu 发布于 2023-10-26 19:09 116 0

分类专栏:海洋历程

这里展示的一个个故事,概略地描述了作者从1955年投身海洋,到2008年的50余年间,从事海洋教育、海洋调查工作半个世纪历程,内容涉及海洋科学的诸多方面。故事以时间顺序展现了一些知识性、可读性较强的事例奉献给读 ...

这里展示的一个个故事,概略地描述了作者从1955年投身海洋,到2008年的50余年间,从事海洋教育、海洋调查工作半个世纪历程,内容涉及海洋科学的诸多方面。

故事以时间顺序展现了一些知识性、可读性较强的事例奉献给读者,进一步展现物理海洋学奠基人赫崇本先生那深邃的哲学思想:“欲做海洋事,先做海洋人”的丰富内涵,同时解读“水是灵动多变,既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的辩证观点,让后来从事海洋调查研究的年轻学者得到一些启发,从而避免不必要的弯路和损失。

海洋既能让人充满想象的空间,也是充满各种风险的战场;它可以使人变得勇敢,也可以使人变得怯懦。笔者希望年轻的和未来的海洋事业继承人,能对祖国富强怀有巨大的责任感,成为大海中翱翔的海燕!

科学的海洋调查,是通向海洋科学殿堂的必由之路,新的调查手段的出现,能够推动海洋科学向纵深发展。海洋能陶冶人的情操,培养民族独立的精神,从而对人类满怀庄严的使命感。

笔者力图深入浅出地将这些知识告诉读者,既有科学性,又不失趣味性,其中还有不少东西可供细细品读。笔者相信,开卷有益,学取精华做刀枪,知识就是力量。

二、海洋情,情浓于水 

[10]乐清湾的日日夜夜

1971年5月11日,应12工程局邀请,我带领108位第一届工农兵学员到乐清湾调查,主要是为乐清湾建立大型潮汐发电站进行前期海流测量工作。那时正是“文革”高潮期间,为了和工农兵打成一片,让学生进行再教育,全部学生都住在玉环岛上渔民家中。

岛上只有一条狭窄街道,两旁房屋都往中间跻压,货摊伸出在街沿之外,上面整齐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鱼小虾,还有细小的香葱、拉长的丝瓜。街沿下放着大水盆,鱼在里面有气无力地游动。空气中散发着腥臭,沟中流淌着冒着泡沫的废水。头上是楼房的阳台,伸出象旗杆似的竹竿,挂着“万国旗”— 晾晒的五颜六色衣服。

偶尔看见一个老乡,拎着一只具有祭祀意味的公鸡,手起刀落,斩断公鸡的脑壳,无头公鸡在地上“噗!噗!”乱蹦,做出一生最酷烈的挣扎,喷得满地都是血!很快,硕大的绿头蝇率领蚊虫们恣意地享受!我问看热闹的人:“不年不节,杀鸡做什么?”他们很神秘地悄悄告诉我:“祭神!”我着实吓一跳,那个年代“祭鬼、拜神”,无异于“顶风作案”,看他们这种当街的做派,都是一种“犯罪”!我赶快把学生带离现场。

渔民得知这些大学生也是来自工农兵,是新型的学子,对我们自然是十分热情,将两层小楼的第二层倒出来让学生住。从现在眼光看来,“文革”期间渔民就住上层楼房,似乎已经“脱贫”,其实不然。由于四面环海的玉环岛过于潮湿,一般渔民家中都是简易的二层小楼,上层住人,一张竹床,上挂黑乎乎蚊帐,床旁堆着稻草和放着粮食的布袋,没有一个像样的盛衣服的箱子,更别说衣柜了。

二楼面积不过30~40平米,由于没有东西摆设,倒显得非常空旷。一楼是供奉祖先、观音菩萨、做饭和鸡鸭猪羊活动天地,那黄黑的佛龛、红火的灶底和袅袅而上的黄白青烟,使我们学生享受和灶王爷一样的待遇,再加上早晨天不亮,鸡叫猪哼,十分热闹。尽管学生意见很大,但是出海在即,离开玉环,既无码头可供船只停靠,距离测量水流区域又远,我们几个老师又不敢擅自决定,召开学生代表会议,还是勉强住下来。

出海当天,六条船在玉环岛西侧横截水流,“一”字排开。乐清湾是强流区,流速都超过2米/秒。那时测流还要用手摇绞车,用机械的艾克曼海流计一层一层观测海流。一昼夜下来,学生累得腰酸腿痛,回到驻地,对笑脸相迎的各种神佛倒觉得有些亲切了。

另一个不能“容忍”的是上厕所方式。这里厕所建在路边,临路一边完全开敞,内设一根木杠,解大便者可以蹲在杠上,屁股朝里,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但是厕所没有男女之分:男人可以上,女人也可以“如厕”,男女相傍而蹲,甚至互递烟卷。这种男女搭配方式,令我们这些来自北方的师生实在“不敢苟同”了,特别是女生反应更为强烈。

然而,要为我们学生搭一个临时厕所,也不太可能。因为岛上狭窄,且崎岖不平,用现在的话,就是“寸土寸金”。最后,我们不得不搬迁,一下搬到了乐清湾西岸的农村去。在森森的林荫深处自己动手搭了一个厕所,学生结伴如厕,轮流在外“站岗”,阻挠好奇的农民前往观瞻。

但是,换班的学生,特别是换夜班的学生,又经历了另外一种困难。天黑走羊肠小路,我们得特别小心,别在这些漆黑的路上摔倒。这条路上高低不平,还常常有急转弯,路旁有着浅水的泥沟,时不时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最令人担心的是,隐藏在路边深草丛中的蛇。前天,我们还看见一位年轻的农妇在哭泣,一打听,才知道她的小儿子在沟里玩水,被毒蛇咬了一口,毒发身亡。因此,我们一边赶路,一边用手中竹竿对着草丛急速挥动—打草惊蛇。要是不小心被这软绵绵的动物咬上一口,那么家人就非念诵“魂兮归来”不可了!

[11]一蓑烟雨,海岛三年

1974年,全国学习朝阳农学院,落实毛主席“农学院办在城里,不是见鬼吗?”的批示精神。我们学校在工宣队领导下,先后按照不同系别带领学生到不同地区进行“开门办学”。我们海洋系物理海洋学专业一年级学生,则开赴远离校区15公里外的小麦岛“办学”。

我是这个年级的“级队长”,自然要随队出征。先后3年在小麦岛与学生同吃同住,充当半个“岛主”的角色。至于对历时3年的“开门办学”评价,开始是高调的“冲破资产阶级反动教育路线”,后来则被冠以“学习朝阳农学院的极左思潮”。这里先不去评论,只是就这3年中,与3个一年级的师生相处过程中,所结下的友谊写下一些见证。

(一)一辆三轮,开门办学

那时的小麦岛,是一座半孤立的小岛。它与陆地之间有一个窄窄的海峡,高潮时被水淹没,低潮时裸露出来,人可以通过。现在交通方便了,从鱼山校区开车30~40分钟就可以到小麦岛;但那时,这里是农村,公共汽车通不到这里,我们来这里要两次转公交,再加上步行方可到达,没有2个小时是不行的。

买菜要到现在市政府附近去买,然后用地排车拉回,几十个人的蔬菜要装满满一车(地排车);每天学生轮流推拉,名曰“劳动锻炼”。开始学生倒也乐此不疲,时间长了就产生怨言。我也觉得每天3~5个人费时3~4个小时拉菜、买粮,耽搁上课有点可惜,可是学校又不能配备专车。

适巧,毗邻小麦岛的渔轮修造厂要在麦岛附近建一个码头,找我们调查论证,给了一万元作为启动经费。我欣喜若狂,立即从这笔费用中拿出6500元购买一辆“东风”三轮;由我的助手王喜瑞同志充当司机,每天给学生买菜。

他从来没有开过汽车,也没有时间送去“培训”、“考驾照”,就叫他“边干边学”。别看“东风”三轮车小,轮子只有三个,但是“脾气”很大,动辄罢工,要人下来推。开始我都要随车保驾,一次弯子转的急,我和货物一起从车上摔下来,幸亏旁边是麦子地,不然就会酿成大祸。

(二)造舢板

为了使学生每天都能到海上锻炼,我将学校采标本的20吨机动船申请调到麦岛,船长是李显烈先生。他为人很好,不计报酬,任劳任怨,每天载着学生到海上锻炼;在学生释放仪器时,他则叼着根劣质烟卷,在旁边仔细指导。

但是船小人多,每次6~7个人已经转不开身。我就想着,我们自己动手、造两条舢板。那时木材金贵,造两条舢板需要一吨左右木材,要审批如此大量的木头,简直比登天还难。我把这苦恼向时任总务处长的刘仁民同志谈及,开始他也只能摇头叹息,最后经不住我软磨硬泡,他突然“灵光显现”,一拍大腿说:“我有一个战友在园林局工作,找他想一想办法!”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园林局长说:“中山公园几年前有几棵老树被大风刮倒,我正要处理,既然你们需要就拉去算了!”我自然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发动学生将树木用地排车拉到麦岛,然后请麦岛村渔民打造出两条漂亮的舢板。

半个月之后,两条舢板就栓在岸边的浮鼓上。它们是用上好的桐油刷出来的,金光灿灿,仿佛是两条金船。样子也很漂亮,两头翘起,船舱深深;手工也好,不细看,都看不出木板间的缝隙来。船帮上锔子钉得很均匀、扎实,是可以战风斗浪的好船。

蔚蓝的海水,金色的舢板,在天边火红的朝霞映照下,又像两位小公主,在平静的港湾内矜持地轻歌曼舞。

舢板造的轻灵耐用,仿佛是一个聪明的生物,只要轻轻拨动橹柄,就能使小艇按主人意愿行驰。

(三)垂钓

有了一条20吨的机动船和两条光鲜亮丽的舢板,我们这支“舰队”就初具规模了。而且,有了机动船保驾,学生每天下午摇着舢板出海锻炼,我也就放心多了。遇到风大流急,舢板摇不回来时,就可用机动船将舢板拖回。同时,我又产生了“靠海吃海”的想法,要利用舢板钓鱼,改善学生伙食。

我请麦岛村一位渔民,做钓鱼顾问,教我下筐线钓鱼的方法。首先,要有钓鱼的主线和辅线,其实主线就是把几股聚氯乙烯线绞缠在一起,经过猪血煮过,彼此之间不易绞缠在一起,在海上容易释放;其次,要在主线上每隔半米处,垂直拉出一根长约0.3米的辅线,也就是细一点儿的透明鱼线,渔民叫做“钩系”,并在它远离主线的一端,系一把鱼钩,在出海之前,上面要挂上鱼饵、供鱼儿叮咬。

每筐线,估摸着要拴上100到150把鱼钩。线由筐装着,筐是圆形的,用竹子编成的,直径约有两尺许,筐高也有半尺多;将线以顺时针方向盘绕放入筐内,每遇到一把钩就依次将钩拉出筐外,直至把全部线放入。出海前,先要将“鱼饵”挂在鱼钩上,鱼饵是学生从海边泥滩上挖来的“海肠”子,有时是从市场买来的新鲜“笔管”(即小乌贼)。这些都符合底栖鱼类的口味。

出海下底线可是个技术活:首先要算好钓鱼地方涨落潮流走向和转流时间,下线时机要选择在转流之前,此时流水缓慢,舢板容易控制走向;待线下完了,水流也就基本停止不动了。这时趴在海底的鱼类就会浮起来觅食,看见钩子上闪闪发光的食物就在眼前,不顾一切吞食下去,钩子随即勾住鱼鳃,等待它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我的任务就是摇舢板,那是一个重体力活:站在急剧摇晃的舢板上,前腿弓,后腿绷,左手转橹柄,右手摇撸绳,基本要在1-2秒时间内完成一个完整动作;在钓鱼最佳时段内(约30分钟),至少得摇1000次以上;错过这个时间,潮水起来,流速骤然增大,这时即使你有“举鼎”之力,也只能随波逐流了。

我请的顾问专管下线。他坐在船头左舷,先抛下连着筐线一端的浮标,浮标上有小旗,下有绳索和三齿铁锚,将浮标固定在海底。他一边指挥我摇船方向,一边将钩一个一个地甩到海里,且要尽量甩远,以免钩挂船底。在放完全部线绳后,再放一个锚系浮标,作为结束标志。

休息等待几分钟之后,就可以收线了。那时的心情,好奇、兴奋与沮丧交织在一起,只要看到一条鱼儿被拉出水面,高兴得大叫;看见空钩,就会叹息。因为,近百名学生眼巴巴地等着鱼儿下锅呢。

按照顾问指点,我们网钓基本在大公岛西北面小鱼岛周边水域。有一次在这里竟钓到百条黑加鲫,着实让全岛沸腾了一阵子;有时也会空手而归。什么原因?只好说:“二他妈,鱼这拨过去啦!”

一种方法不行,在顾问指导下,我们又用上了“多种经营”:既有筐线,也有直接垂钓;有时还用海螺壳抓乌贼,各种方法都小有“斩获”。

(四)人蚊大战

当时的小麦岛,可以说是世外桃源,四面环水,凉风习习,冬暖夏凉,游人绝迹。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在低潮时和外界相通,一人把住路口,其他人莫可通行。我们选择在这里“开门办学”,就是要避开喧嚣市井,让学生能“清心寡欲”,认真读书。但是,随着夏天的到来,发现破坏这种安宁环境的,竟是可恶的蚊子!

正当学生在物我两忘学习时,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嗡”的叫声,是蚊子!啪一下,飞走了,学生开始满屋追打;打死了,有人皮肤上只是个小红点,有的人却留下个大疙瘩。但最烦人的,却是扰乱了学习的清兴,注意力一下转移到蚊子方面,顿时教室内变得和蚊子一样“嗡,嗡,嗡”。

蚊子是无孔不入的,开门开窗的瞬间它们就有可能飞进去。傍晚的这个时间,蚊子可能会尾随你到宿舍门口,在开门前如果不四处看看,拍打拍打几下,保不准蚊子将会先你而入,通宵扰乱你的清梦。小小的蚊子能有多大能耐?学生被叮咬之后,轻者伤处瘙痒,重者红肿甚至溃烂,去学校医务室讨要消炎药的学生,一下增多起来。

根据渔民介绍,蚊子会把卵下到海边礁石的水坑里,十天、半个月,就会孳生出像一架架微型直升机那样的黑色蚊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接近你。要消灭蚊子,就要“直捣黄龙”,把蚊卵消灭在礁石里。我们怀着对蚊子无边的仇恨,从学校领来据说可以灭绝蚊类家族的良药,利用午休时间,沿着海边查找蚊子的孳生地。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小麦岛周边下雨天留下的大大小小水坑不下数百处,晴天也有水坑几十个。退潮时距离海面十几米,高潮时,只有3-4米。有的水面清澈,有的水面浑浊,似乎有些小东西在游动。我们猜想那些东西可能和蚊子有关,于是把喷头对着水坑一阵喷射!

此外,在教室门前,挂上纱帘,窗户装上纱窗。每张床都挂上蚊帐,进屋前喷洒药水,出门后关窗锁门。经过不断折腾,蚊害大大减少。但是,要彻底消灭,不啻是天方夜谭!

(五)海岛之夜
望长空,银星万点,
看山颠,月色一片。
嚣张的海浪,停止了吵闹,
张帆的渔船,也泊进港湾。
岛上的午夜,是这样安详,
我轻轻走在羊肠小路上,逐个宿舍检查学生的睡眠。
躺在双层床上的年轻人,
一天的疲倦,化作鼾声一片,
可是青春的面庞上,仍然绽现迷人的笑颜。
一定有一个好梦,飞向你的枕边。
那月光下新修的操场,仍然荡漾着你们跑动之声,
那山坡上一块块菜畦,绿油油一片,
那是你们劳动成果,欣欣向荣,春光无限。
那躺在湾内的小船,是你们锻炼的战舰,
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今天有更深一层体验。
年轻人啊,我羡慕你们,但不嫉妒;
我希望你们,以百倍的热情,千倍的干劲,去把祖国之花浇灌。

[12]风来浪也白头

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青岛最缺的是什么?是水!夏天天热,白天用水多,水龙头却出不来一滴水。只有到后半夜,水龙头才嘀哒嘀哒出来一点“甘露”,住家户半夜起来接水,哗哗之声,询问之声,吆喝之声,充满楼道和街道,成了夏天一道无奈的风景。

面对这种尴尬情况,侯国本教授提出一个方案:将胶州湾内红岛东部浅滩围起来,变成“红岛水库”,从黄河引来淡水贮存在那里,解决青岛饮用水的“老大难”问题。对未来“红岛水库”的可行性研究,有一部分内容由我承担。

盛夏8月,白闪闪骄阳灼人眼。我带领40多名学生分散住到红岛的农家。这是一些典型的农舍:正房、庭院、厢屋,以及厕所、畜窝、瓜架和菜圃等。当时的农家住宅,除了生活起居需要,还兼有一些生产、副业和储藏的作用。农户对我们非常照顾,倒出部分正房给师生住,并分批上船。

为了节约经费,我们租用了6条10-20吨的渔船,上面无法睡觉。因此,夜间12点要换一次班,这就增加了很大难度。首先,6条船分散在较大水域,晚上只有一盏用蓄电池启动的小灯照明。交通船要在黑灯瞎火的海上找到他们,虽不是大海捞针,其困难也是可想而知。那时没有自动定位仪(GPS)可用,只能靠船老大老王的直觉寻找,时间自然浪费不少;其次,黑灯瞎火的乡间小路,也使学生吃尽苦头。

节俭的农民,他们遵循千百年来的古训,早睡早起,熄灯都是很早的,一到晚上,只有山崖和树木重叠的影子。学生不习惯那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路,跌跌撞撞,经常碰到墙脚、小树和草垛上。因此,夜晚接送,我都在交通船上,待把这些换班工作完成,回到驻地,基本都是凌晨3点。

没过几天,学生又提意见,天气太热,浑身出汗,回到驻地没法“冲洗”,在船上“冲凉”又有女生在场,更重要的是没有足够淡水让我们学生“讲究”。鉴于这些实际情况,将女生换下船整理资料,然后再用交通船到小港码头装淡水。“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将临时倒出来的前舱装满水,然后,千恩万谢,驶船而去。

盛夏,暑气逼人,天气像小孩脸,说变就变。倾刻间,乌云密布,一阵冷风吹过,下起瓢泼大雨。有些学生觉得这是难得的一次“淋浴”,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可是乐极生悲:由于连续海上作业,体能下降,再加上冷风一吹,不少学生感冒。虽然行前,我们在学生中找了一位曾干过“赤脚医生”的人,给他配备一个药箱,头痛脑热的药品装了不少,无奈架不住人多,很快药箱空空,我只好回到学校医务室请求帮助。他们对工农兵学员生病,自然不敢怠慢,给我配备了好几箱药品带回,感冒浪潮总算过去。

胶州湾内无风无浪,学生逐渐习惯海上生活,所有的食欲神经系统变得格外活跃,饭量也逐渐增大。那时凭粮票吃饭,出海每天补助2两,这对那些小伙子无异“杯水车薪”,难免叫苦连天。这时我想起“靠海吃海”那句老话,和交通船老大王泽洁商量一下,叫他借来拖网,拖生长在海底的海螺,给师生加强营养。但是,海螺肉是一种高蛋白物质,夏天吃起来要格外小心,稍一不慎,就会得急性肠胃炎。所以,每条船都配备大蒜,要求每位学生必须将鲜美的海螺肉和大蒜一起食用,并有专人监督。

凌晨3时,我刚刚躺下,学生就来敲门,从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唤,我就知道麻烦事来了。一问才知道,有一名学生得了严重肠胃炎,痛得在老乡炕头上翻滚嚎叫。等我赶到那里,满屋都是人,连庄子里真正的赤脚医生都在那里。学生说:“我们都知道你刚从船上回来,不愿去惊动你,可是,再不找你,就要出人命了。”我对赤脚医生说:“请你给他打一针。”医生说:“病人怕疼,不让打!”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命令三个学生,将这小子翻过身来,一人摁头,两人压脚,医生硬在该生的屁股上扎了两针“阿托品”。待这名学生入睡后,我才从其他学生嘴里知道,这位得病的学生是南方人,不愿吃大蒜,但是对海螺偏偏情有独钟,从而导致严重后果。

15天的海洋学实习活动,终于结束了。等我回到学校,脸已被阳光燎烤得像个黑人一样,头发乱的像个鸡窝,一身酸臭气,十足乞丐相。

谁说天道无烦恼,风来浪也白头!(后续)

注:该文作者根据早期发表的《浪里也风流》(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15年)传记著作手稿,按平台宗旨进行了重新整理与编排,借此深表感谢!故事大标题由平台依据作者提供的全部故事内容另加,并以连载的形式推送,希望能够得到读者的青睐与认可!故事拟以海洋调查为主线,展现一位海洋人对海洋事业的执着、奉献与人生观,特别是在他身上所呈现的那种求真务实、刻苦钻研、淡泊名利、献身海洋的科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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