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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这个年纪， , K2 V: Z7 M: \# u) P! D
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 _7 j( b% ]$ O, t0 [( D& L5 | 作者：李璐璐 2 y9 h; W- ^1 F9 G$ F* ]/ k
近日，“感动中国2022年度人物”颁奖典礼举行。其中，一个特殊群体引发关注——“银发知播”群体。
: G9 P. V7 v/ w; J3 R* y1 u 他们平均年龄77岁，由两院院士、大学教授和中小学老教师组成，通过短视频和直播等形式传播科学和人文知识。87岁的海洋地质学家汪品先就是其中一位。 4 O( j! W8 s: p" W
$ | Y$ [. S4 b \7 h ·“感动中国2022年度人物”致敬“银发知播”群体。 8 x, _4 v* c" c( B# C# b4 w# E
汪品先是首位在短视频平台开设主体账号的院士。 ! l; o Y9 I# _: S! M# u7 N
2020年，他开始通过这种新形式向大家介绍深海世界，凭借丰富有趣的知识科普，受到众多年轻网友喜爱，不到半年便成为粉丝逾百万的up主。 $ A5 ? G( W4 @4 S' o4 X
汪品先一生与大海打交道。他和妻子分居30年，曾以82岁高龄9天3次下潜南海，深达1400米，让中国海洋研究在世界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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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j2 p5 a" c8 }. Y& ~: g, M “我们中国人也能下潜了！”
# i( p K6 o! A( z4 p0 j 2018年5月13日，辽阔的南海西沙海域，“探索一号”科考船在万顷波涛中轻轻晃动着，船上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 . a+ T& G5 X, C1 J
下午5点多，“深海勇士”号深潜器浮出海面。只见82岁的汪品先一跃，稳稳地跨上最后一级阶梯，走出了深潜器。 + N) Q2 R$ J8 v4 r/ {5 q1 L
如雪的白发和红蓝相间的潜水服在辽阔的大海上如此引人注目，他把左手紧握成拳放在胸膛前，沧桑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笑容。
/ w, i( x7 Y/ [8 d, A “我们中国人也能下潜了！2010年之前，世界上只有日本、美国、法国、俄罗斯4个国家拥有载人深潜器。”汪品先朗声笑道。 # |$ m1 e. c5 |2 D+ _& P8 R
他探索大洋近40年，从没想到，在过了退休年龄20年后，迎来了科研事业上的重大突破。 1 v2 l& j3 _; Q" {- J* t
耄耋之年潜到海底去，这在此前是绝无仅有的，可汪品先很坚决，这是他“蓄谋已久”的挑战：“喊了半辈子进军深海，总得进到海底有个亲身经历。 2 x8 I7 H2 d/ |" x- V5 ]" T
' d# m6 ^6 n. y' `( f ·汪品先在“深海勇士号”深潜器里。 9 o# V n8 n; T* z
13日一大早，汪品先在深海研究所所长丁抗以及驾驶员的陪同下来到甲板上。蔚蓝色的大海波光粼粼，目之所及处，海天一色，非常壮丽。
* x- B& D5 x; n; I* L# u: k 8:05，三个人进入“深海勇士”号深潜器；
9 P( X# i+ l& ~2 D" |7 [ 8:10，“深海勇士”号缓缓吊离甲板； ! t$ s0 l/ t9 a9 G2 a3 J9 |* u- e
8:20，“深海勇士”号下水，并以每3分钟100米的速度下潜； ; g8 D" `0 l. N5 p& G2 \! A
9时许，“深海勇士”号下潜到1400米左右的海底。一个从未见过的、神奇的海底世界呈现在了汪品先眼前。
0 J7 I7 W$ g& W$ a: a% b “我们首先看到了冷泉，这还是在西沙群岛地区第一次遇到冷泉，意味着这儿的海底有一套相对完整的生物系统。”
) F7 l5 m4 }4 F* M) k# I w 冷不丁地，他们还撞上了冷水珊瑚林。“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汪品先兴奋极了：“海底的珊瑚几年才生长1毫米，一根根地立在海底岩石上，在海水中摇曳生姿。这片珊瑚林为海洋动物提供了栖居地——上面爬着海星、章鱼等生物，真是美丽。” . ~9 }+ L j- L) F# M- q( q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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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品先深潜发现的“珊瑚林”。
( e( H; I- v% A 冷水珊瑚林的发现对研究海底生物有着重大意义。
/ Y* ]% v# {7 ]" J) Z O4 ` “海水平均水深3700米，上面200米才有光，地球上海水95%是黑的，是一个我们了解很少的黑暗世界。从前，大家认为海底岩石是没生物的，但我现在看到了冷水珊瑚，而且这些珊瑚全部长在石头上，那么就说明，岩石质的海底是有生物圈的，这在中国是没有注意过的。”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时，汪品先解释道。 5 ^( \: A. P* m7 Z/ D e
“深海勇士” 号在海底航行了四五公里，观察采样逾8个小时。当汪品先神采奕奕地走出深潜器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U7 Q+ P; A- O0 G% g1 u 可汪品先意犹未尽，他深知，这是“南海大计划”的收尾之作，要求尽善尽美。 6 d3 m1 x/ r+ b1 R
( j$ W" t# D" ]# f2 N 差点丢了工作 4 f+ B- ^5 L1 ]
汪品先与海洋有着特殊的缘分，他一生之中做了两件与海洋有关的大事：
9 w/ P8 _3 D- n; x w0 b. a6 ` 一是从事深海科考研究，二是创办了同济大学海洋地质系（现海洋与地球科学学院）。
$ a4 Q3 F1 n/ ^7 w+ t- }# p+ P 1936年，汪品先出生在上海南京路上一个普通的家庭。高中毕业后，他前往莫斯科大学地质系学习古生物，回国后被分到华东师范大学。 " l6 f2 A7 n. [! j# O( q& M
那时，华东师大正在筹建海洋地质系，连条舢板船都没有，海洋科研无从谈起。
0 X, d/ ~6 Y6 q 接着又逢“文革”，汪品先被下放到马陆公社参加劳动。他一度非常苦闷，但幸运的是，转机很快就到来了——1970年，经国务院批准，成立了上海“62722工程”筹备组，任务是筹备海洋石油钻探工作。
' Z# J' w" N7 o) v 为响应中央培养海洋地质人才的号召，汪品先和同事建议华东师范大学招收“学习海洋地质”的学生，得到批准。 4 F6 ^+ n/ k6 K/ J L5 V
同年，华东师大成立海洋地质专业，十几位工农兵学员入学，成为第一批新生，汪品先回到华东师大任教。 9 N$ D& q' i0 b* D( t' S _+ w! R
1972年，这支“海洋地质连队”的师生从华东师大开进了同济大学。3年后，同济大学海洋地质与地球物理系正式成立。 8 [6 q: @+ r. L& d) C' X) X
/ Y7 B# `2 e* p. A! k6 r ·汪品先在研究海洋沉积里的微体化石。
* q Z. r$ b6 E: W6 H2 `( \5 m 新系建立之初，单身老师的宿舍是消过毒的原肝炎病房，实验室是废旧车间，而一台两只眼睛对不上焦的显微镜，就是当时的全部实验设备。但时代的发展变化是惊人的，在改革开放的洪流中，一切都不一样了。 1 K6 d4 j6 r( `) s4 h9 i! P" s
1978年，汪品先受石油科学代表团邀请，去美国、法国访问两个月，成为改革开放后同济大学访问西方第一人。
) ?4 q! _ B; ]- W, ~ 在美国访问时，汪品先结识了大名鼎鼎的美国海洋科学家洛勃里克，从他嘴里知道了“深海找油”这个概念。 ( a/ [) ]$ q" w; \$ `' }) q
1981年，汪品先获得德国洪堡奖学金，以45岁“高龄”负笈德国，在基尔大学进行为期一年的研究。在这里，汪品先触摸到了国际海洋科学的前沿，受到震动。 ! Q, l! b) b9 ~$ w
“自古以来，所谓的海洋开发都是从外部利用海洋。而当代的趋势，却是进入海洋内部，深入到海底去开发。中国在这方面还是空白。” 3 v2 s" C$ d5 h% E9 ^: z, v
1982年回国后，汪品先正式主持同济大学海洋地质系工作。为了提高教师队伍的整体水平，他只留下一名优秀老师，请走了所有工农兵教师，这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 L/ T/ }5 x2 I: e% \
当时有很多人给校党委写信告状，一向文质彬彬的汪品先表现出了少有的强势，他改掉了苏联模式的教研室，撤除了教研室主任的职位。为此他差点丢了工作。
; q5 j( }! I6 B 1985年，同济大学海洋地质系成为当时国内高校中唯一的海洋地质学博士点。也是在那一年，汪品先的《中国海洋微体古生物学》在德国和中国联合出版，法国杂志评论说：“中国海洋研究崛起了。”
% A: D0 C! w) s; i! s 1991年，汪品先当选了中科院院士。 , n7 p5 i5 `. q
5 L u" O n. n X “能活着回来就算赢”
4 m* g; e* M. F& X6 Q$ |% z' Y 20世纪晚期，地球科学的突破主要来自深海。汪品先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把眼光瞄向了南海。
7 ?& Y' ?; j. }! c 1997年，中国申请加入“国际大洋钻探计划（ODP）”，以每年50万美元会费成为“参与成员国”。这一年，汪品先提交了《东亚季风在南海的记录及其全球气候意义》建议书，得票最高，一举拿下ODP184航次。
8 q0 P& p' P* g 两年后，ODP184航次在南海实施，年过六旬的汪品先担任首席科学家，登上了美国科考船“决心”号，这是第一次由中国人设计和主持的大洋钻探航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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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P, p2 c1 k0 B ·1999年，汪品先院士作为首席科学家设计并主持南海大洋探钻。 3 M5 n0 h0 P( F* V. E/ n
“此前，我从没参与过大洋钻探，突然当了首席科学家，压力很大。我跟老伴说，能活着回来就算赢。” 3 R' x) R4 _( Z$ X( K4 S
在南沙海域，当第一口井开钻时，美国船长下令升起中国国旗，望着鲜艳的五星红旗，汪品先的心中似乎也涌出了鲜红的热血。 1 L7 A7 p8 | j* g' @
$ X- c w2 v: b& z% z7 m" M ·2003年，汪品先和意大利同行在地中海西西里岛考察。
( { ^) P8 A2 \- n- o 2010年，国家自然基金委立项“南海深部过程演变”的重大研究计划，2011年启动至2018年结束，总投入超过5亿元。这项计划旨在采用一系列新技术探测海盆，揭示南海的演变过程。汪品先是这项计划的发起人，也是负责人、专家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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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于有了家” ; A4 f3 y; | J) z' }1 y
大洋钻探、南海科研……亲历了中国海洋“大事”的汪品先，却经历了长时间“妻离子散”的日子。 ! V: `+ I; S3 ~
汪品先和妻子孙湘君曾在莫斯科大学同一专业留学，从同学成为知己，最后发展为恋人。回国后，汪品先被分到了华东师大，孙湘君却被分到了北京科学植物研究所，二人两地分离长达30余年。 $ a# D$ `" y5 {8 z2 {! N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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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品先（第二排左二）在苏联留学时。 3 A) F: q( A; }
在妻子的眼里，汪品先是世界上最好最优秀的男人。
1 r; A( Z8 d! }, f “在莫斯科大学，他是系里指定的班长，他的俄文在我们当中是最好的。那时候听课，教授用俄文讲一大堆，我们坐在下面，很难听懂。但汪品先能把教授讲的内容全记下来，每逢考试时，不仅中国学生向他借阅笔记，就连苏联同学也来借阅。他写的俄文作文，老师看了后直夸文笔极好，还在校广播台播颂。”已是白发苍苍的孙湘君眼睛里闪着光，毫不掩饰对丈夫的倾慕之情。 4 o+ N* u" x" x+ I/ E, F: u$ ~" f
2000年，孙湘君退休后来到上海，两人才得以团聚。 4 @$ U; ]! E3 t. [. W- E, J O
最初，同济大学也给孙湘君安排了间办公室，但她不愿意去，而是把汪品先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当作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就想和我一起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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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 z7 X3 Y& ]7 u ·汪品先和夫人孙湘君。
, f: m6 n; Q [# a% p3 Y& n4 e 如今，这对科研伉俪经常一起去学校办公室，分头工作。在办公室待的时间，比家里还要多。30多年的分离，从青丝到白发，让两个人格外珍惜朝朝暮暮的时光。
# u( O0 b" m% G- h/ [8 \) m 不过，这也令汪品先有着“甜蜜”的烦恼，孙湘君担心丈夫的身体，“命令”他要在晚上10点半之前必须从办公室回家，不然脸色就不对了。
6 G" U; {5 o! ~! ?7 C0 H 比起自己的身体，汪品先更珍惜现在得来不易的研究机会。“我国的海洋事业是近些年才发展起来的，而我现在这个年纪，就是在和时间赛跑，我还有很多计划要去实现。”
, k. V! ?! k; }9 a, H' b' ` 总监制： 吕 鸿 / G5 Z* b' Z3 @2 o
监 制： 张建魁
1 |2 e3 h' P* l9 c! F: u" A 主 编： 许陈静
; l+ `- |+ O0 c* d 编 审： 苏 睿
5 t* G# Q9 a# l1 k5 c （文章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转载请加微信“HQRW2H”了解细则。欢迎大家提供新闻线索，可发至邮箱tougao@hqrw.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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