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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奋斗号”总设计师，
9 g) d- {1 |6 g! P% u 叶聪是历史的见证者， : \& O; I0 ^4 z3 C4 P) V) ?8 Q
也是中国载人深潜的参与者。 e1 y2 |3 N) @* u
作者：尹洁 周盛楠
8 t( S4 }- O- V 2012年，对中国载人深潜项目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
) q2 B9 q: L; Q* z" c L! ` 这一年的6月24日，我国首台载人潜水器“蛟龙”号在马里亚纳海沟创造了7020米的世界载人深潜纪录。 3 r, b1 H0 O! m
作为“蛟龙”号的主驾驶，叶聪谈起当时的情景仍记忆犹新。 : N6 j7 X/ `; |, K2 b# n0 f
“那是我驾驶‘蛟龙’号第一次突破7000米的深度。”他对《环球人物》记者回忆道。
- G( u4 [& Y) R1 v9 m 8年转瞬而过。2020年11月10日，“奋斗者”号下潜突破1万米时，叶聪再次成为历史的见证者，这一次，他是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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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3 v, k4 r0 A) V; ^ 从“山腰”到“谷底”
/ K2 F2 \8 M, w# }; q- K5 \3 P! h 马里亚纳海沟，位于菲律宾东北方向、马里亚纳群岛附近的太平洋底，最深处超过10900米。
" K% g" O- z! L6 Q+ \1 g9 k/ Y& ? 这里是目前已知的地球海洋最深处，如果把珠穆朗玛峰放在沟底，峰顶也无法露出海面。 5 b- w, I6 c8 ]% L! w$ h. N
“奋斗者”号就是在这里成功坐底的，准确深度为10909米。 8 J& H/ v; A7 [' F1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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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者”号。
. u6 f1 G+ ?, o4 \! I$ ^ 从7000米到1万米，中国载人潜水器经历了“蛟龙”号、“深海勇士”号和“奋斗者”号三个阶段。
7 S- x5 Q2 o+ U+ i “蛟龙”号是由中国自行设计、自主集成研制的第一台深海载人潜水器，从项目启动到下潜突破7000米，用了整整10年时间。 3 J/ V9 V+ o0 J( `
在它诞生前，中国载人潜水的深度只有500多米。
' `6 Y, {. k' h# b5 p5 L; q8 F 叶聪坦言，相对于发达国家，中国载人深潜起步较晚。国外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和八九十年代，已经历过两波研发高潮，中国则是从21世纪初才开始做自己的载人深潜装备。 ' `* T; K# Y6 B& q# t
“蛟龙”号的设计完全是中国自主，只有一些零部件采购自国外，还有一些测试在国外进行，主要是因为当时国内不具备相关的生产和测试条件。 9 s& c% W3 @5 X0 f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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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下的“蛟龙”号。
3 ^: ]4 [' R2 t) P7 Y “发展海洋装备不能依赖国际合作，一定要有自己的技术和基础设施。因此，在研发‘深海勇士’号时，我们把下潜深度调整为4500米，这样可以更充分地利用国内工业，材料、工艺、生产、测试的整个流程都在国内开展，打造出了基础链条。”叶聪说。
$ @- f6 L0 s% P “深海勇士”号是中国第二台深海载人潜水器，国产化程度更高，其关键部件的国产化率达到95%，不仅降低了成本，也促进了国内相关技术企业的创新能力。
; Z( `* |+ |" _4 `. y# R H 2017年8月到10月，“深海勇士”号在南海进行海上试验，完成了从50米到4500米的28次下潜。
# j6 l h+ X! ^+ z B 这是继“蛟龙”号后又一里程碑，实现了中国深海装备由集成创新向自主创新的历史性跨越。 0 e" X" U2 V8 `$ L8 J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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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勇士”号。 / d, @7 |6 f" G. w
有了“蛟龙”号和“深海勇士”号的基础，“奋斗者”号的目标更加明确——针对海洋最深处的复杂环境，运用极致设计和极限制造能力，实现万米海底作业。 & t( P2 v" ?) l
“20年来，我们的3个载人潜水器代表了中国载人深潜的三大步跨越——从无到有，从有到自己能造，从自己能造到有自身特色和领先之处。后两步，都是在最近这10年完成的。”叶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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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又聋又瞎”到“精神图腾”
, K% s& ~: ?- U! R4 s0 j& N( d9 ^# t 中国自主研发的3台深海载人潜水器，使用寿命都是30年。
1 R9 {* p, N8 d" G/ ]% f 目前，“蛟龙”号刚满第一个10年的使用期，“深海勇士”号即将进入第一个5年检测、修理、升级阶段，“奋斗者”号则刚刚开始服役。
# m3 x. H- q, m: J; l2 ^ 相比之下，国外的深海载人潜水器大多已经接近使用寿命末期，现在全球每年的载人深潜任务，约有一半是中国的载人潜水器在执行。
8 W* q, Y! J! o/ G “蛟龙”号侧重于资源考察、勘探、环境评估；“深海勇士”号侧重探索热点科学问题；“奋斗者”号侧重深渊科考，主要是水下6000米—11000米的海沟，这些区域几乎都在中国境外，人迹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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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g$ T4 F7 y ·“蛟龙”号潜航员操作机械臂和高温帽在黑烟囱附近作业。 4 E' J6 l2 {' O* l# {1 t. Q
叶聪回忆，“蛟龙”号进入海试阶段后，他连续五六年都在出海、下潜，协助科学家们进行科考，“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 {! F# P. I" I2 Z7 G, G 第一次下潜的时候，深度只有2米，“蛟龙”号甚至没有没入水下，大家调侃这个潜水器“又聋又瞎”。
4 b, Y+ o9 D' q- Z 当时，叶聪感觉就是把他们团队3人关在一个钛合金罐子里，在海上漂，海面水温30摄氏度，舱内气温40摄氏度，人在里面很煎熬。 : t6 v* ?( ]4 {1 R- r
潜水器的舱是完全密闭的，每次爬出来，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有时还要跟人解释，这是汗水，不是舱里漏水了”。
' L+ Q8 r, t; h3 r. j 新闻媒体来采访，三人回答最多的问题就是在潜水器里怎么吃饭、怎么上厕所、心理压力有多大。
i: X. K% n3 z' \, v- i 随着下潜得越来越深，叶聪经历了很多奇妙的时刻：水下两三百米，阳光照不到了；水下两三千米，水温降下来了；水下八九千米，看不到鱼了…… + z" G2 F H) g* E: [- A5 ^
他曾认为极深的海底就是生命禁区，但在一些热液（高温热气溶液）附近，他看到大量贻贝、螃蟹在活动。还有一次，“深海勇士”号发现了一具鲸鱼尸体，周围大量海底生物正在“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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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M: p2 u# y5 g3 C ·“蛟龙”号潜航员在海底热液喷口拍摄的生物。 % f& O3 v+ m" o( h0 A" \' B
第一次下潜到7000米时，叶聪感觉身处一片白沙滩，四周全是沉积物，如同荒原一般。
' b$ V# T' |5 \7 e4 P7 Y0 V 第二次再来，团队带了一些臭鱼烂虾做诱饵，景象马上变了——狮子鱼从远处游过来了，大片的钩虾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向潜水器靠近…… . o0 M3 ^4 B3 p+ a. c+ b
他们还曾碰到一条特别的鱼，“感觉它像一个村长”，于是跟着走，果真找到了要找的冷泉口。
& s+ Y( q$ Z/ S: M 孕育出这些奇观的海域，海面上看不到油轮、货轮，看不到岛，也看不到鸟，只有无垠的海、无边的天。唯一的人工产品，就是叶聪所在的潜水器。
1 D6 ~$ @$ w, z “坚韧不屈、勇敢奋进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内核，我们自己研发的3个潜水器就像精神图腾一样。这些年来，一批又一批科研人员在深海领域深耕，不断创造新纪录，他们是蛟龙、是深海勇士、是奋斗者。”叶聪说。 " }$ `5 F; E5 W
他们曾将国旗插入中国南海海底，极大鼓舞了团队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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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2 o& d2 s! o6 ? 从“深度”到“广度” 9 N& U; N/ T9 A9 D t- ]5 j
21年前，叶聪从哈尔滨工程大学船舶工程专业毕业，进入位于江苏无锡的中国船舶科学研究中心。
' M: [6 m8 b0 t9 D5 c; R; c 第二年，“蛟龙”号载人潜水器正式立项，叶聪成为团队一员。 : G8 H* j' r% \& u c
那时，载人深潜在国内是一片空白。中国的科研人员只能自己摸索方向，尽一切可能寻找相关资料，其中甚至包括《泰坦尼克号》等外国影视作品。
' p6 v5 R! P% p0 l 而现在，每年中国载人深潜的次数是全世界最多的，万米深潜的人数也是世界第一。 - M8 W) `$ [, u& P
一开始，叶聪团队到国外交流时，人家介绍说，这几个中国年轻人是做潜水器的，他们准备做个能下潜7000米的。其他外国人觉得，你们是不是在开玩笑？ 0 x% z* B4 l' B- {) \0 ]
“他们觉得，你们之前啥都没有，第一步就要搞个比我们还深的出来？所以那时候，我们一方面是谦虚地学习，另一方面是憋着一股劲儿，证明中国人也能干出来。” + T9 v" U* p/ V/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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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中的一株海绵，上面附着海百合和海葵。
! p& K; ]% Y2 f$ N7 c' m4 `9 V 近10年来，整个项目团队的平均年龄保持在30多岁，只是骨干从“60后”“70后”变成了“80后”。 6 O+ K; O7 i; U* R$ z' d/ i
团队的硬件装备水平也有了大幅提升，过去想在海上给家人打电话是一件奢侈的事，现在电话、微信、视频都很通畅，队员们执行任务期间不会再与家人“失联”了。
5 z, m; W p4 Q9 c+ F8 M3 ` 叶聪很高兴地看到接班人队伍不断发展壮大，目前已经接近30人。
" q& w% c, f2 Z. f/ J* b 培养一名潜航员一般需要两年多时间，入选年龄在22岁到35岁之间，从基础培训到独立执行任务，中间要经历二三十次下潜训练才能获得资质认定。 S2 Q' A4 c' t% L* P
过去10年，中国在深潜科技方面整体上了一个台阶，从关键技术开发，到装备生产、制造、检测，再到管理运营，全方位提高，尤其是制造环节，中国已经达到世界较高水平，这是一个很大的跃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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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A* _; i+ ] ·工作中的叶聪。 $ G, v" q& k2 @. `
叶聪透露，目前全世界万米级潜水器只有两台，一台是“奋斗者”号，另一台是国外产品，前者在很多指标上已经超过了后者。 $ J9 f* i3 Q5 Q- r
“下一步的目标是把海底、海面、陆地、太空的全部技术串联、融合起来，形成一套完整的链条、系统、网络，发挥最大的功效。”
3 h7 O$ w( v" w9 x 站在今天回看，尽管中国在载人深潜领域是一个后来者，却把握住了整个深海技术装备发展的大趋势。而叶聪心里还有一个更为遥远的梦想：“如果在地球之外的某颗行星上真有海洋，希望能够出现中国潜水器的身影。”
& l" P; [0 S1 |7 A& w& R 总监制： 吕 鸿
( d7 x; Q; K7 t. A8 M9 k# a- }# t8 E0 D 监 制： 张建魁 , F# \ {, s( M
主 编： 许陈静
3 `8 a$ y% P9 z 编 审： 苏 睿 t& t$ P% p. t; |9 I6 t,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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