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剑：亿角鲸，讲述中国自己的海洋故事 - 海洋微塑料研究机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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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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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角鲸N.O.C. 发起人

为什么在中国鱼翅消费连续七年大幅度下滑的同时，国际鲨鱼捕捞量却降不下来？谈海洋保护，我们必需要深入海洋，看海的美，抚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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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申剑，来自于亿角鲸海洋研究中心。

在2020年的时候，我受邀参加了一场海洋公益的论坛，那场论坛是关于鲨鱼的，因为2020年正好是鲨鱼保护提出的二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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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场论坛上，我突然发现很多人聊的关于鲨鱼保护目前最大的挑战在于哪里，在于中国人吃鱼翅这件事上。我是倒数第二个发言的，我就告诉大家，我作为一个生活在中国的年轻人，我们现在几乎已经不太吃鱼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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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说这句话一定有我的依据，所以我拿出了两个数据给大家看：第一个数据是关于中国从2010年一直到2016年的年底，中国的鲨鱼鱼翅的贸易总量，可以看到在这七年的时间当中，我们所有的贸易总量，几乎是大幅度地下滑，只有原先的1/3都不到；但同样在这七年当中，我们看到鲨鱼的国际捕捞量，还是几乎的维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我想通过数据可以看到，在中国，我们的鲨鱼保护已经做得很好。但是这么大的鲨鱼捕捞量，事实让我们不能忽略另外一个现象，就是角鲨烯。

角鲨烯可能大家会有点陌生，它来自于鲨鱼的肝脏，它可以制作角鲨烷。相信很多女性朋友们会对角鲨烷更有了解一点，角鲨烷有很多作用，它可以让大家保持肌肤的活力，可以帮助视力的保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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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目前的科技当中，角鲨烷已经完全可以通过，我们的人工提取，甚至于植物提取去完成。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大量的品牌，大量产品，它说自己是来自于深海鲨鱼肝提取。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就去找到了很多这些大的品牌，大的原产地，我们突然之间发现，原来这些产品的原产地来自于，高喊鲨鱼保护最响亮的一些国家，比如说：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瑞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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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回到2011年，来说说我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一群保护海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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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是在2011年的时候，我刚刚进入到海洋当中，第一次完成自己人生中的潜水，就看到这样美丽的珊瑚。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跟我一样，因为这些五彩斑斓的珊瑚礁，去慢慢地爱上海洋。但是当两年以后，也就在2013年的时候，我想这是我潜水生涯开始的地方，我要不要回去看一看，所以我报了一个团，我带着我的家人回到同样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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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那边，我突然之间震惊了，因为我看到是这样的场景，什么都没有，原先大家看到那些珊瑚，只剩下这样白色的骨骸，可以看到在周围还有很多抛撒的垃圾。从那个时候我就种下一个执念，因为我热爱这片海洋，我喜欢这样的环境，我要不要去为它做些什么。

所以到了2017年，我带着身边的一群，同样有热爱的，执着的朋友们，组成了亿角鲸海洋研究中心，我们成为了一个民间的保护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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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工作当中，作为一个民间的保护组织，我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向公众去呼吁如何去保护海洋，但是这些知识从哪里来？我们突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在网上看到的很多关于环境的问题，也许并不是那么真实，甚至于有些是哗众取宠。

我们来举个案例，2020年的时候，我们团队去到了南极，完成了一次南极科考，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完成了人类首次的南北半球大纬度跨度的，海水微塑料的采样以及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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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全程你是没有信号的，当我回来的路上，开始有一丝信号的时候，我发现有人给我留言，他问我一个问题，他说：南极是不是比上海都要暖和了？你们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反应是什么样？我的反应就是这张表情，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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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去搜索了一下网站看看到底南极发生了什么，看到很多新闻类似于这样:南极温度首次突破了20℃。所以我在想，我到底去了哪里，我是不是被骗了，那个地方我敢说明明气温是零下20℃，怎么会突破20℃。

所以我通过这个新闻，去了解了很多它背后的真相，原来这个测试点地理位置上它是属于南极洲，但是它的具体位置，是在南极半岛的尖尖角上，叫埃斯佩兰萨基地，已经是靠近了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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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每一个人的认知应该都是跟我一样，南极的标准温度，通常都是来自于南极点测得整个南极的温度。所以我在看这个点，到底离南极点有多远，我们可以看一下，有将近三千公里。三千公里什么样的概念？相当于今年的冬天，我在海南岛测了一个温度，测完以后我说，今年的长春冬天的温度，已经突破了20℃。所以这是一个非常不科学，非常不负责任的一种传播。当然这样的传播，也会给我们真正的去从事环保工作当中，带来巨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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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看在同一天，南极点的温度到底是怎么样的，这样的一个温度是来自于在南极点上，阿蒙森-斯科特站，实时温度气象的汇报，那个时候、那一天、那个时刻，温度是零下的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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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来我们来聊一聊，那个20℃真的是没有发生吗？其实那个20℃是发生的，地球正在变暖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可以记一个数字 0.56，目前我们地球的升温速度是每十年0.56℃，但是觉得0.56℃就很少吗？其实并不是，因为整个地球的 这个大的系统，当它运转起来，会有强大的惯性，会越来越快，而在这越来越快的 这个趋势下，人类能做的，能改变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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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想着，如何去把这些真相去告诉公众。我们了解了很多知识以后，也觉得我们需要去投身到科研工作当中，通过民间科学，通过公民科学，去加入到科研工作当中，因为只有在科研工作当中，你才能知道什么是客观的，什么是公正的，什么是真相。那个时候，我们去拜访了很多科研机构，也去了很多的高校，最终慢慢得到大家信任，亿角鲸也开始正式进入到，很多的科研工作当中。我们希望通过我们在科研工作当中学习到的知识，慢慢地转化成一些科普内容，去告诉公众。

在我们的公众活动当中，我们会发现另一个问题。比方说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张图，充满污染的海洋，又或者说这一张被渔网缠绕的海龟。

又或者说是这张在网上特别火的一张图，一只满脸是血的一只海龟，然后志愿者从它鼻孔里面，拔出一根吸管。

有太多太多这样悲惨的内容展现给公众，但这真的是有效的吗？慢慢地我们会发现，在一些生活压力比较大的城市当中，这样的方法并不一定是有效的。因为每个人的压力都已经很大，你可能在当下会觉得非常的可怜，但是十天以后呢？当你和朋友们去聚会，结束完聚会，你还会心里面心心念念这些东西吗？

所以回到最初2017年我们成立亿角鲸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热爱，因为只有热爱，你才会去更多地了解，而更多了解，你才会行动起来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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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逐渐调整了在传播当中的方式，因为我们相信一点，人们更愿意去保护他们所热爱的东西。慢慢地我们希望给大家看一些海洋的美好，希望你们能够去爱上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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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工作当中，比方说我们去很多学校，进行公益演讲，对于孩子，我不用去给他讲太多的悲惨现状，而是告诉他们，海洋里面有多美，海洋里面的生物是有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古灵精怪，可能我们会留下5%到3%，这样很小的一点点内容，告诉大家，现在我们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我们应该做什么，你可以回去跟你的同学们讨论，跟你的父母们去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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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21年在这个理念下，我们又去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叫它叫做BLUE UP蔚蓝力量。为什么要去做蔚蓝力量，是因为那三年我们经历了太多，在我们很多的科普活动当中，发现大家对海洋生物，对环境，感知越来越少，为什么？因为生活压力太大了，我的工作压力也很大，可能我需要更多地去关照的，需要更多保护的是我自己。那时我们就在想能不能反过来，用海洋的力量，去帮助到大家卸下一份压力呢？所以就有了接下来，大家可以听到的这个音乐。

让我也慢慢跟着这个音乐告诉大家，相信在心理治疗当中，白噪音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工具，我也相信在这边有很多朋友们都听过，或者使用过白噪音。白噪音可以帮助你更好地入睡，帮助你更好地放下心中的压力，而海洋的声音，又是最好的白噪音的素材之一。所以我就召集我们全球的志愿者，帮我们在世界各地，去收集海浪的声音，最后我们挑出了十二个声音，其中有来自于我们中国，有来自于南极，有来自于北极，有来自于马达加斯加，地中海，加勒比海，澳大利亚等等，我们把这十二片海浪的声音做成白噪音，然后邀请了著名的钢琴艺术家孔祥东先生，帮我们一起把这些海浪的声音融合起来。

我们做成了一个小小的艺术装置，我们把这个艺术装置，放到了北京，上海，深圳，放进了一些咖啡店、书店、商场，我们希望每一个人，走过路过的时候，你可以去听一听那片海的声音，就像今天一样。我们始终会有这样的一个信念，疫情早晚有一天都会过去的，疫情过去了，你是不是会想起那一片，曾经你听过的海，帮助你放松的，帮助你卸下压力的那片海，你是不是想去回到那片，或者去到那片跟你曾经邂逅的那片海，去看一看？我想只要你去到海边，你肯定会爱上它，然后爱上它了，你肯定也会为它去做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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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时候，我们开始跟同济大学合作，做了很多关于海洋微塑料的研究。因为一聊到海洋污染，塑料肯定是大家热议的一个话题，但是塑料它真的是有原罪吗？问题真的是出在塑料吗？无论如何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一直觉得塑料是上个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我们现在这个现场，我们天上飞的卫星，我们穿的衣服，我们戴的隐形眼镜，跑的汽车，没有一样东西是离开塑料的，所以真正的问题是在于我们如何去使用塑料。

所以对于塑料，我们也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大家看这台钢琴，是我们花了24.5万个，大家平时喝的饮料瓶盖去做的。我们只是想告诉公众，其实塑料好好利用的话，它还是可以变成一些很美的东西。当时我们去收集这些瓶盖，也是发动了很多志愿者帮我们去收集，更可爱的是有一群科研工作者，那个时候他们在珠峰大本营，每天等他们结束工作以后，就去收集瓶盖，一点点帮我们把瓶盖给攒起来，再寄回给我们，那是我们拿到了最特殊的一批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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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做成了这台钢琴，也是把钢琴放到海边，做了一场非常生动的海边的音乐会。那场音乐会通过直播以后，也是得到了很多反馈，很多人对塑料有了更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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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把思绪回到2020年的那场鲨鱼论坛上面，在那场论坛结束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我说：在鲨鱼保护上，中国已经从数据上证明，我们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一个国家，我们有着鲨鱼保护的成功案例，我们也非常愿意去分享我们的成功经验，去帮助到那些需要被帮助的国家。我为什么要去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在这些年的工作当中，我体会到了，体验到了，太多太多感动和自豪，因为我们国家在海洋保护上，甚至在很多物种的保护上，做了太多太多，欠缺的是什么，欠缺的是我们还没有去告诉大家，所以我希望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告诉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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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2020年那场活动结束以后，我就发起了另外一个项目，叫做Enterprise，叫做进取号海洋计划。因为我想去航海，我想去沿着中国海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去告诉大家，很多你们所不知道的中国海。比方说我要去告诉你们，大家都觉得东海污染很严重，因为东海是黄色的，真的是这样吗？并不是，是因为我们地理位置而造成的，我们北有黄河，南有长江，每年大量泥沙冲刷下来，没有那些泥沙的话，我的家乡上海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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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岛也在东海，我们可以看到，我们梦想中海洋的那种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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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告诉大家，其实在中国是有海豹的，甚至很多当地人都不知道，在中国是有海豹这样的生物。我也想告诉大家，在那些海豹的保护区，有非常多的一些政府班子，一些志愿者，一群人，正在做一些非常酷的事情。而每一次告诉大家，他们在做什么的时候，我真的是找到了我自己的民族自豪感。

我也想去告诉大家，在中国，其实珊瑚的覆盖率非常的大，我们不一定要羡慕，很多国外的一些珊瑚，在中国也有很多的珊瑚，最北的可以分布到福建。在中国还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正在做着种珊瑚这样有趣的事情，去保护到我们的海底生态环境。这些故事，希望慢慢通过亿角鲸的记录，去告诉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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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间当中，我们在慢慢地累积自己的经验，所以在去年年底，亿角鲸，我们的Enterprise，终于有了这样的一条帆船。首先我需要沿着海，去不断地航行 去记录，另外我也给了这条船一个非常大的使命，这条船如果是航行的时候，它会依然去继续我们的科研支持工作，我们希望可以为更多的科研工作者，为很多的高校，去提供来自于民间力所能及的服务，所以当它航行时候，它就是一个海上的实验室。当然它也需要靠岸，当它一站站去靠岸的时候，它就是一个移动的科普教育基地，可以把每一位科学家，每一位科研工作者，得出的一些科普的内容，去一站、一站、一站地去告诉大家，所以这个就是我们的Enterprise 7/10号。首先第一点为什么它叫做7/10号？很多人问我：你是不是Harry Potter的影迷？我说：不是，是因为海洋占地球面积7/10，所以我叫它7/1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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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条船上还有很多其他的故事，比方说船的所有的内饰，我们全部都是用塑料瓶回收的这样一些材质做成的，我们也希望以后，能用很多我们日常在海底当中清理出的渔网，把我们的一些船帆等等都去替换掉。说到船帆，刚才的那段视频，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张开的那张球帆，这样大的一个白帆，上面有个巨大的一个圆环，那个圆环是什么？那个圆环是中国120种海洋保护动物的剪影。我们希望将来每一位，有机会来到我们船上的朋友，都可以去看一看，在中国有哪些保护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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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想说亿角鲸，如果熟悉海洋生物的朋友，你们肯定会知道，其实在北极真的是有种动物叫一角鲸，它有个很长的角，像是独角兽一样，其实那个角是它的左边的门齿，很多人觉得它是一个很神圣的动物。当然我们觉得做海洋环保，就应该是像它这样神圣的，单纯的，同时像它性格一样非常地执拗。对于海洋环保，以及在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它不是一个人，一个团队，一个组织，一些人能够完成的，真的需要亿万的人一起加入进来，才能把这个事业做好，所以这就有了亿角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