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实现可持续渔业管理的“三赢”？ - 沿海渔业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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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雷维利亚希赫多群岛的珊瑚和鱼类@Francisco Jesus on Unsplash

【引言】为实现《巴黎协定》下的净零排放目标，所有经济部门都需要努力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量，海洋捕捞渔业也可以发挥重要的角色。支持中国的可持续渔业管理是NRDC多年来的工作重点之一。NRDC认为，限额捕捞（TAC）等可持续渔业管理在中短期内是务实的减排手段，还能实现渔业资源保护与渔民增收的目标，可谓是“三赢”方案。

渔业碳排放概况

水产品为人类提供了宝贵的蛋白质和营养，对全球粮食安全贡献巨大。过去几十年，全球捕捞渔业经历了较快的工业化发展。伴随着大马力渔船的出现、深海新渔场的开辟以及船载冷冻和加工技术的普及，全球捕捞产量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约两千万吨跃升至2018年的九千多万吨，这一增长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化石能源的消费。

化石燃料消费是全球捕捞渔业碳排放的主要来源，占比约在60-90%之间。根据国际海事组织（IMO）和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的数据，全球渔船（包括内陆船只）在2012年消耗了5390万吨燃料，排放了1.7亿吨左右的二氧化碳，约占当年全球二氧化碳排放总量的0.5%和食物生产排放的 4%。

尽管这个比重较小，但从发展趋势上看，2010年与1990年相比，全球渔业的排放量上升了28%，而每吨上岸渔获物的排放平均增长了21%。近期有研究指出，渔业碳排放量被严重低估了。另外，对于那些经济高度依赖渔业的国家，渔业碳排放可能格外突出。例如，在2017年，冰岛渔船的燃料碳排放就占到该国温室气体总排放的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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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而言，与其他动物蛋白相比，水产品已属于碳足迹最少的一类。但为了实现《巴黎协定》的目标，将全球温升限定在1.5°C以内，所有经济部门都需努力减少排放，渔业部门也不例外。挪威、韩国、欧盟等国家和地区已设定了2050渔业脱碳目标，但更多的国家还处于研究或策略制定的初步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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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些国家和地区对渔业碳减排的重视和政策的迅速出台，并不单纯出于环保的考虑。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近年来能源危机导致燃油价格飙升，对渔民生计乃至整个产业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燃油是一项巨大的成本（见下图），减少燃料消耗不仅有利于减少碳排放，还可以提高船队的长期盈利和抗风险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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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能源危机和通胀的影响，2022年欧盟船队的利润急剧下降@欧洲环境局 * D5 ?% P$ p( L% `+ q

渔业碳排放

的趋势和特点

渔业的碳排放，从生命全周期来说，既包括捕捞活动，也包括运输、加工和储存等上岸后活动。然而，除了一些需要航空运输的品种外，捕捞阶段产生的碳排放往往高于上岸后各环节的总和。因此，目前的碳排放估算主要聚焦于捕捞环节。其中，“燃料强度（Fuel Use Intensity，FUI）”是研究者经常采用的关键指标之一。FUI衡量的是每千克上岸渔获消耗了多少升的燃料量 ，数值越低，意味着能源效率越高。欧盟的一个脱碳目标就是到2030年FUI较2019年减少15%。FUI的研究和评估起步较晚，过去十五年主要在欧盟（特别是西班牙）、北欧、日本和澳大利亚等数据相对充足的发达的国家和地区进行，且主要针对商业渔业，生计渔业相关研究几乎空白。虽然这些研究可能采用了不同方法，但得出了一些普遍规律：（1）FUI因捕捞的对象、方式及区域而异。中上层小型鱼类，尤其是通过围网方法捕获的，通常具有较高的能效，其FUI大约为0.1升/千克。而甲壳类，特别是拖网捕捞的虾类，FUI高达10升/千克，是全球渔业碳排放增长的主力；（2）并非所有主要渔业国家的渔业碳排放都呈上升趋势。以英国为例，尽管其总捕捞量基本保持不变，但通过减船等策略，过去十五年英国渔业碳排放已降低了32%；（3）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燃料成本差异较大。全球范围内，燃油约占捕捞生产成本的30-50%。在多数发达国家，燃料的成本低于人工费用。但在发展中国家，燃油占捕捞生产成本的比重往往在60%以上，占比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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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中上层鱼类的碳足迹最少，可能是因为其群居生活的特性，单位努力的捕获量相对较高@Inigo de la maza on Unsplash

渔业减排的主要途径尽管关于渔业碳排放的定量研究仍很欠缺，但其减排手段已相对明晰，可以概括为两大类：一、转向可再生或低零排放能源；二、提升能效，包括渔业管理措施和技术改进措施。这些方法在不同渔业中的减排潜力、成本和挑战各异，具体的策略制定需考虑实际情况。

1. 采用低零排放燃料来替代化石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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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实现80%以上的碳减排或完全脱碳的目标，使用低零排放的替代燃料或可再生能源是必不可少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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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2050年碳中和绿色增长战略》推荐小型和短途船舶（包括渔船）广泛采用氢燃料电池和电力驱动系统，而在大型和长途船舶中则主张使用氢/氨燃料发动机。韩国海洋水产部则着重于增强电动和混合动力渔船的研发与供应。挪威的研究报告预计，该国沿海渔船在未来几年可能采用电池与氢气混合动力系统。

目前，各国船舶转用低零排放燃料的工作主要处在试点阶段，面临着渔船改装等带来的高昂成本，以及技术与安全等一系列挑战，距离大面积推广还有很长的的一段路。

2022年，挪威Skipsteknisk公司宣布设计和建造世界上第一艘氢动力远洋渔船Loran，，可减少 40% 以上化石燃料的使用@Skipsteknisk

2. 通过TAC等方式改善渔业管理，提高资源密度。相比尚处在试点阶段的低零排放燃料推广，渔业可持续管理是务实和有效的减碳途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数据显示，通过优化渔业管理，燃油消耗量可以减少20%-80%。这主要体现在：增加鱼类种群数量。过度捕捞可能造成渔业种群资源密度变低、个体变小，单位捕捞努力量渔获量（CPUE）降低。渔船需要增加捕捞努力量，或者要通过搜索更大范围的区域来捕捞相同数量的渔获 。反之亦然，冰岛底层鱼渔业在1997-2018年之间的FUI降低了约 40%，主要原因便是资源恢复了以后，单位捕捞努力量渔获量增加了。根据FAO的数据，世界上约 35% 的鱼类资源遭到过度捕捞。将这些鱼类种群恢复到能够产生最大可持续产量，具有很大的碳减排潜力。制定和执行科学制定的 TAC是确保鱼类种群健康最重要手段之一。TAC（Total Allowable Catch） 通常是指在一年中或一个特定的捕捞季节内，允许上岸的渔获物重量，术语catch limit也表达相似的意思。TAC 通常是为一个鱼类种群或一个复合种群来设定。减少过剩的捕捞能力和竞争性捕捞。一是通过政府减船转产等手段削减现有捕捞能力，包括渔船数量、吨位和马力等；二是避免催生竞争性的捕捞。例如，创新渔业管理机制，引入良好的配额制度，从而避免渔民为了竞争公共渔业资源而过度投资渔船、设备以及船员。可转让配额制度（ITQ）是一种利用市场手段减少过剩捕捞能力的方法，通常可以提高经济效益、降低成本，并有助于减少碳排放。 + }" r4 X* A( D% u" j

转变捕捞方式，优化捕捞结构。研究表明，捕捞方式的改变可能显著减少燃油消耗。底拖网、耙网、桁杆拖网等燃油消耗高的渔具被大多数研究认为是能效较低的一类，原因是它们在拖曳过程中与海底接触，产生较大阻力。

桁杆拖网是碳排放最高的渔具之一@Waterdance底拖网还可能通过扰动海底的沉积物，向海洋中释放二氧化碳。海洋沉积物是世界上最大的有机碳库。受到干扰时，海洋沉积物中的碳可能会重新悬浮，接触氧气被再矿化为二氧化碳。3. 通过节能技术提升能效。节能技术的进步主要包括更高效的推进系统、更大的螺旋桨、船体与船型设计的优化、降低航行速度以及渔具的改进。这些措施平均可以减少10%-30%的碳排放。节能技术对于某些类型渔业的效果尤为突出。以利用灯诱开展的渔业为例，国外研究显示，使用LED灯替代传统照明方式进行鱿钓时，燃料消耗可降低47%。另有国内研究发现，使用LED灯的带鱼钓，每千瓦时灯光能源所捕到的带鱼数量是其他方式的三倍以上。 . q" J3 R: ^/ K$ v" j& S# Y$ p

灯诱作业渔船@李薇

需要注意的是，许多渔船改造更新和提升能效的技术措施，往往会增加捕捞能力。在资源量较低且不限定可捕量的渔业中，如果不进行适当的限制，过度捕捞可能会加剧。因此，提升能效的技术措施应与个体或团体配额捕捞等其他管理手段相结合。4. 渔港和岸电设施的配合配合渔船减碳，港口可以结合岸电设施，或采纳风能和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系统，营造绿色渔港。例如，我国浙江省台州市市玉环坎门应东码头的船用岸电项目，仅海捕虾海上加工母船（见下图）全年可供电约300万千瓦时。对比以往使用柴油，船只的靠岸成本可节省近80%，每年还可分别减排烟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约1.5吨、12吨、3.5吨。 z% _* v" v6 {

台州市玉环坎门应东码头供海上加工船的岸电设施@陈维益

推动可持续渔业管理的建议多项研究表明，为实现渔业部门的减排潜力，长期来看需要推动渔船采用低碳、零碳技术，但在中短期内，可持续渔业管理是减少渔业碳排放的最佳方法之一。我们可以将减少碳排放、渔业资源保护与渔民增收作为协同发展目标，争取实现“三赢”。NRDC建议可开展以下行动：1. 推进资源管理和保护措施：确保我国渔业可持续、高质量发展措施的落实，包括渔业资源总量管理制度，推进TAC与配额管理，取消有害的渔业补贴，压减过剩产能，建立有力的监测、控制和监督体系，以及激励渔民转向采用对环境更加友好的渔具等。2. 建立并完善数据收集体系：在我国建立渔业监测体系的过程中，应重视渔业成本、利润等经济类数据的收集，这样能提供必要的基础数据，便于评价减船工作取得的减排贡献、估算减碳的潜力、预测油价变动对产业的影响、制定技术改进策略；开展能源审计试点，从而更好地针对具体类型的渔业或渔船提出节能策略。3.提供资金支持转型并激励创新：低碳转型，无论是新能源渔船的研发、渔业管理、还是港口等基础设施的升级改造，都需要大规模的经费投入。发展中国家在转型过程中面临的挑战更大，更需要资金的支持。此外，还需要支持研究与创新项目，加强国际国内合作，以及制定激励机制，充分调动渔民和产业减少生产成本的积极性，积极支持低碳转型。

（来源：中国渔业报，作者：李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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