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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你一个人在深夜里开车,开着开着进了一团浓雾。你知道附近可能有一个危险的悬崖,你知道车子已经偏离了正确的道路,因为你能感受到路面的颠簸,但是你不知道你的具体位置,因为没有GPS。现在的速度大概是40公里每小时,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 \( C- ^1 O' E' C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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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保持原速度原方向吗?还是保持原速度,在有限的能见度中努力调整方向?还是首先把车停下来,等弄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再走?
$ w: P0 M6 `( \! E+ s( E 海洋保护就是这么样一个问题。人类显然已经了解到自己现在利用海洋的方式出了问题:粮农组织的全球渔业评估显示,捕捞渔业(不是养殖渔业)的渔获量在缓慢但是稳定地下滑,海洋热浪、珊瑚白化,海洋酸化以及贫氧区增加等现象体现出海洋在温室气体的影响下正处于危机之中。现代科学技术,可以帮助我们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安全的道路,但是距离不可逆转的危险到底有多远,我们就像在一团浓雾中一样不辨方向。
. m( o- L# M u. r4 ~ 我们知道附近有悬崖,因为人类已经观察到生态系统的变化并不是线性的——某一环境因子的变化一旦超过阈值,生态系统就会迅速转移到另一个稳态——这种变化往往是无法逆转的,这就是传说中恐怖无比的“重新洗牌”。人类活动一直是各大洲生态系统重新洗牌的动力,这并不是工业革命以后才开始的,而是从史前时代就已经不断发生。
2 S% P. R* c0 {6 p& D6 ^% A 停车搞清楚方向听上去是理性的决定,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海洋的利用也承载着数十亿人的生计。这有点像上世纪90年代的电影《生死时速》的情节,如果汽车速度下降超过阈值,汽车上的炸弹就会爆炸,一样是条死路。但是我们对速度的下限也不是非常确定,只是粗略的知道一个范围,10公里/时?20公里/时?
, [$ {) t$ U0 B8 G 在BBNJ的谈判中,划区管理工具和环境影响评估就是两个关于“踩刹车”的议题,最受环保组织的关注。
$ I) F7 o6 k* i) @5 h0 N. {/ ~ 在公海保护区的问题上,有些国家更担心的是悬崖,有些国家更担心的是汽车上的炸弹。更担心悬崖的国家在谈判中会提出有助于快速建立海洋保护区的建议,例如采用预警(precautionary)原则,而更担心汽车上炸弹的国家就会反复强调海洋在社会和经济方面的重要性,并且尝试为设立公海保护区设立更高的标准,便于以后具体的海洋保护区提案以现实中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标准为理由来反对保护区的建设。
( c" q5 g( D) T: l) f/ K N 但是这种冲突并不是不可弥合的。车子可以先降一点速,在不引爆炸弹的前提下让一个人(生态学家)可以跳车下去调查路线,然后通过对讲机来指导汽车来调整方向。速度一定要降下来,否则可能下去的人还没找到路车子就开下悬崖了。车速越慢,在落下悬崖之前找到路的概率就越高。车上还可以像《生死时速》一样让浓眉大眼的男主角(经济学家)钻到车底下去研究炸弹到底引爆点在哪里,能不能拆除、如何拆除。
# u% D; J2 i# z- m6 R* P 南极罗斯海海洋保护区和《预防中北冰洋不管制公海渔业协定》采用的就是类似的方法。先把人类活动一脚刹车控制住,但不是永久限制,留出时间来开展包括渔业资源评估在内的生态系统研究,以此来驱散信息缺乏的迷雾,为将来的管理获得更加坚实的科学依据。 / s2 S6 o& N, F7 S1 ]" w6 }
这两周的谈判是BBNJ协定政府间谈判第二次会议(现有计划一共是四次谈判会),可以看到,虽然不同国家之间的分歧依然存在,但是经过去年的第一次谈判会,不同的选项已经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具有可操作性。大多数国家都在积极、而且务实地在思考“到底怎样才会有效?”针锋相对的争论很少,更多是耐心的解释和认真的倾听。这种建设性的气氛,正是一百多个国家参与的协商所需要的。 5 z) f( l( H- T- `. M
好吧,也许《生死时速》并不是最好的比喻,因为汽车最后还是爆炸了,但是车上的人不仅活下来,还相爱了…… ( q3 e e2 |6 R! Z! R. ]1 b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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