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声纳技术 -海洋声学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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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现代水声换能器和信号处理技术的大幅度进步，声学技术在搜寻水下目标及海底成像方面的应用已然成为了国内外研究的热点，在民用和军用领域都有着其它技术不可替代的作用。

与水下声学技术相关的领域包括但不限于：海洋测绘、海洋工程勘察、海洋地球物理、物理海洋、水声学、水声工程等等。从事这些领域的人员对“声呐”或“声纳”这个词应该不会陌生，或多或少也都会有过疑问，或者仍然存疑：到底是“声呐”还是“声纳”？“声呐”==“声纳”？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声呐”！“声呐”！“声呐”！

而“声纳”不是“声呐”，虽然“声纳”也是个有明确定义的“东西”，不过大部分人可能对它并不感兴趣（但是也不阻止我一会儿还要继续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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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声呐非必要不再加引号了。

众所周知，声呐是英文SONAR的音译词，而SONAR是英文SOund NAvigation and Ranging的缩写，其中文全称为：声音导航与测距，指的是一种利用声波在水下的传播特性，通过电声转换和信息处理，完成水下探测和通讯任务的电子设备。它有主动式和被动式两种类型，属于声学定位的范畴。声呐是利用水中声波对水下目标进行探测、定位和通信的电子设备，是水声学中应用最广泛、最重要的一种装置。也就是说，“声呐”一词是某类电子设备的统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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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占鹊巢的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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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99年，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的李国栋先生就已经撰文试图为“声呐”正名了，题名为《“声呐”和“声纳”》，发表于《科技术语研究》（现更名为《中国科技术语》）1999年第1期。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某网搜索，我这里就不放文献链接了。

然而，从目前各种文献资料及互联网推文中“声呐”和“声纳”的使用频率来看，这篇文献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尽管后来有些自媒体推文也“翻新”过这篇文献，试图为“声呐”正名，不过讽刺的是，有些编辑并没有真正接受“真相永远只有一个”，依旧是声呐声纳两者混用，甚至有相关的行业标准也采用了“声纳”一词，简直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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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是笔者从中国知网上统计的1989年至2018年以“声呐”和“声纳” 为主题的年发文量，似乎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PS：数据是笔者2019年统计的，需要注意中国知网的数据并非一成不变！）

“声呐”与“声纳”主题发文量统计

物理学名词

在为声呐正名之前，我们先来聊聊为何要如此吹（小）毛（题）求（大）疵（作）。首先，如前所述，声呐是个音译词，而且是个中文，那它的确定肯定得根据中文文献资料。从声呐技术的工作原理和应用领域来看，个人认为权威的资料应该去查找与物理学和自然科学有关的资料。新中国成立以来，共发布了几个《物理学名词》版本，分别是1956年由中国科学院编译出版委员会名词室重订，1988年由全国自然科学名词审定委员会公布，1996年由全国自然科学名词审定委员会公布，2019年由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公布。简言之，1988年及之后在《物理学名词》公布的规范名均为“声呐”。

我在这里强（B）调（B）规范用词很重要估计也没啥鸟用。所以我们还是来看看国内几位学术界的大咖对正确使用科技名词术语的看法，也是这几个版本《物理学名词》序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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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版，由郭沫若先生撰写的序言：“中国的近代科学发展较迟，学术工作上一般使用的名词多半是从外国翻译过来。但译名工作向乏统一的标准，同一学名往往有几种不同的译法。这使研究工作者、教育工作者以及编纂工作者在工作中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与困惑；而对于青年学生，这种麻烦和困惑尤其是不应有的负担。由于学术名词的不统一，为要使人们能明白某一名词的正确含义，往往仍不得不依赖外文的注释。中国许多学术著作中间，在名词之后常附以外文，或则索性摒弃中国名词不用，迳代之以外文名词。这种现象一般说是不正常的。过去若干学术工作者也曾注意及此，企图求得名词的统一；并且在审订这方面也做了一些工作。但是在反动统治期间，学术工作经常遭受摧残，学术界本身也缺少团结和统一的精神。因此，这种工作便很难有系统的进行，也很难获得显著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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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版，由钱三强先生撰写的序言：“科技名词术语是科学概念的语言符号，人类在推动科学技术向前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同时产生和发展了各种科技名词术语，作为思想和认识交流的工具，进而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统一科技名词是一个国家发展科学技术所必须具备的基础条件之一。世界经济发达国家都十分关心和重视科技名词术语的统一。当今，世界科学技术迅速发展，新学科、新概念、新理论、新方法不断涌现，相应地出现了大批新的科技名词术语。统一科技名词术语，对科学知识的传播，新学科的开拓，新理论的建立，国内外科技交流，学科和行业之间的沟通，科技成果的推广、应用和生成技术的发展，科技图书文献的编纂、出版和检索，科技情报的传递等方面，都是不可缺少的。特别是计算机技术的推广应用，对统一科技名词术语提出了更紧迫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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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版，由白春礼先生撰写的序言：“科技名词伴随着科技的发展而生，是概念的名称，承载着知识和信息。如果说语言是记录文明的符号，那么科技名词就是记录科技概念的符号，是科技知识得以传承的载体。我国古代科技成果的传承，即得益于此。科技名词规范工作是一项需要重视的基础性工作。一个学科的概念体系是由若干个科技名词搭建起来的，所有学科概念体系整合起来，就构成了人类完整的科学知识构架。如果说概念体系构成了一个学科的“大厦”，那么科技名词就是其中的“砖瓦”。而科技名词的审订和公布，就是为了生产出标准、优质的“砖瓦”。科技名词的审定就是依照一定的程序、原则、方法对科技名词进行规范化、标准化，在厘清概念的基础上恰当定名。其中对概念的把握和厘清至关重要 ，因为如果概念不清晰、名称不规范，势必会影响科学研究工作的顺利开展，甚至会影响对事物的认知和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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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这么多名人名言肯定不是为了凑字数，只是想说明一点，科技术语承载着知识和信息，伴随着科技的发展而生，是知识传播和交流的重要工具，规范科技术语的使用则是准确传播知识的重要基础。然而，由于各个国家及各行各业的发展情况不同，且不同国家的语言和文字也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某些科技术语的使用存在着一定的问题，如一词多义或者一物多名，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不同领域之间，也出现在同一领域之间，“声呐”与“声纳”混淆使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下表列出了几种主要的物理学名词出版物中关于“Sonar”的译名，同时也列出了相关的“电纳”和“导纳”的译名。1950年代以后的出版物中有“声拿”、“声纳”、“水声测位仪”和“声呐”等译名。“声纳”曾经通行一时，后来却改名为“声呐”，其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避免与表示另一个概念的“Acoustic Susceptacne”的译名“声纳”相重。这样的改动是完全必要的，因为同名异词常常导致概念上的混乱，是同术语标准化和规范化的要求不相容的。笔者认为，从学术写作的角度来看，这样处理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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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汉语的形、声、义角度看“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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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为什么是将以前“Sonar”的译名“声纳”重新定名为“声呐”而不是选择其它修改呢？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在将Sonar译名为“声呐”前，早已把“Acoustic Susceptacne”译名为“声纳”，这个“声纳”是表示声波在传播中导声能力量度的声导纳的一个分量，正像“电纳”是表示电流在电路中传输时的导电能力量度的一个分量一样。这种声学量与电学量的相互对应关系可从上表中体现出来。因此如果把“Sonar”的定名“声纳”，就会造成“声纳”一词同时表示两种科学内涵或科学概念。第二是从汉语的形、声、义的角度分析。汉语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是每个汉字都同时有其形、声、义，同西方国家的文字或其他拼音文字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各种鱼类名称的汉字带有鱼字旁，各类树木名称的汉字带有木字旁，就是基于形和义的考量。根据1997年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纳”有接受的意思，正好可以用来表达声波通过和接受电流通过的意思；而“呐”有呐喊和大声喊叫的意思，正好可以用来表达声学现象。因此，将“Sonar”定名为“声呐”与汉语中的意义是相符的，正像将“Acoustic Susceptacne”译名为“声纳”，将“Susceptacne”译名为“电纳”，符合汉语中的意义一样。此外，就“Sonar”一词的译名，“声呐”要比“水声测位仪”更为精炼，正如“Radar”一词的译名，“雷达”要比“无线电波测位仪”更为精炼；“Laser”一词的译名，“激光（器）”比“受激辐射式光频放大器”更为精炼。（此段改自文献*，引用内容略多，原则上可算抄袭，本文仅为传播观点，请忽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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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术语在进行科学研究、科技教育、学术交流和新闻出版等活动中是不可或缺的，也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而不断衍生和修订的。科技术语规范化的工作中, 不但需要重视科学概念的准确性、表达的简明性，而且还需要仔细研究和充分发挥汉语的特点。因此，用“声呐”作为“Sonar”的译名，既能表现和发挥汉语中声义兼顾的特点，又能避免“声纳”一词两义的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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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社会的需要和科技的进步，近年来声呐技术得到了广泛应用和快速发展，从单波束测深系统到多波束探测系统，从侧扫声呐、前视声呐到三维成像声呐，等等，反映出声呐技术在现代水声学中的地位。事实上，细心的读者也可从前面“声呐”和“声纳”两个词条的发文量统计结果看出这种发展趋势。因此，为“声呐”拨乱反正对科学知识的普及具有重要的意义。语言和文字都是为了让知识更好地传播，术语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重要的是尽量严格遵照相关的标准和规范，以免给知识的推广和传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严格地说，“声呐”用于表示英文缩写的“Sonar”，是一类水声设备的统称；而“声纳”用于表示“Acoustic Susceptacne”，用于表示声导纳的虚数分量，是声学领域的一个物理量, 其单位是m^3/(P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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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其实很早之前就在计划着有朝一日我也要开始写写科普文（打打知名度），毕竟干一行爱一行嘛。然后当时自己心里定下的第一篇科普文一定是重新为“声呐”正名。显然，写此文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本人有轻微强迫症，看到“声纳”冒名顶替的相关文章就极度不适；另一个目的主要是为了起到“拨乱反正”的作用。不过从创建此公众号到写完这篇文章，我的用户数量稳定维持在2个（一个是我本人，一个是我妻子）。所以我想离“拨乱反正”可能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希望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我再回来转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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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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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17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声声是道”，2023-02-08修改后发表于知乎平台。

由于平台差异，略有变动，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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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纳”不是“声呐”​mp.weixin.qq.com/s?__biz=Mzg4NDgyNzE5Mw==&mid=2247483655&idx=1&sn=750f9c513b5e46f75048bcfbec13068f&chksm=cfb37451f8c4fd4702f0a5a0640f7f277d517460206fbf1463720fb1abd01ea3a976923fe09e&token=1714721754&lang=zh_CN#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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