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而等：日本北极航道政策的发展动向

利用北极航道的经济意义并不是简单地将北极航道与传统航道进行时间、成本、收益上的比较，更重要的是在北极航道开发的过程中，正在形成环北极经济圈的重大机会。而且，随着北极地缘政治环境不断变化，北极航道的政治、外交、军事价值也在不断凸显，这些因素共同推动日本北极航道政策出现新的动向。

3 H- N) _, u/ i! C. [3 t, _2 n8 ?- ?& `一、与非北极国家间的竞争关系更加明显
( G  j5 j) u0 i  y日本与北极域外国家之间的关系一直介于竞争与合作之间。一方面，日本与中国、韩国及其他域外国家都因受北极八国的排斥而具有相似的立场与利益诉求；另一方面，日本与中韩在北极事务合作中追求更大话语权，而这种竞争心态也表现在航运业与造船业的订单争夺中。
2 D: P1 d8 i( X2 v4 \  P9 s（一）外交领域中的竞争关系
5 V% q1 X: ?" ~! X! p: z( s1 O日本一直自认为在极地研究领域处于国际领先水平，可以为北冰洋的科考作出贡献,因此一直利用北极理事会这一平台，通过“科学”和“环境”两大议题与北极国家展开积极的外交活动。而中国在参与北极事务的过程中不断展现的大国风范使日本有了危机感，于是日本便在国际组织的外交活动中把中国当作假想敌。同时，在利用北极航道方面，日本认为日俄可以实现互补，日本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俄罗斯提供能源。然而，由于中国与俄罗斯积极打造“冰上丝绸之路”,日本开始将中俄战略伙伴关系认定为日俄北极航道合作的最大阻碍。为了追赶并超过中国，成为北极治理“域外国家”的“代表”,日本越来越热衷于试图阻止中国参与北极事务。
（二）航运领域中的竞争关系
/ \$ d3 n$ q% _/ x  |日本与非北极国家在航运业领域竞争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等公共产品的提供与航运造船业订单的竞争上，前者主要发生在中日之间，后者则主要存在于中日韩三国之间。首先，中日间港口长期存在竞争，近年来，日本港口的集装箱吞吐量与中国相比明显处于劣势。北极航道的开通将意味着日本在日本海沿岸的港口商业价值将大幅提升，将促使日本加强相应港口的建设，并完善港口腹地的交通运输网络，以提升日本的北极航道运输能力。同样，北极航道一旦开通，也会给中国北方港口城市带来新的发展机遇，考虑到中国在基础建设产能方面的优势，可以预见的是两国港口间的竞争将更为明显。其次，中日韩造船业竞争更趋激烈。中日韩同为造船业大国，尽管日本的国际造船订单的数量低于中韩两国，但仍然在环境科学技术、生产效率、配套设施等方面具有优势。中国造船业虽起步相对较晚，但发展速度快、潜力巨大。中国还计划打造适应冰区航行的服务系统，并为远洋人员提供保险业务。韩国不仅造船水平高，而且其高附加值、环保型的北极钻井船是最具核心竞争力的产品。韩国还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抗冰型船舶建造产业链。北极航行对船舶在许多方面都提出了更高的技术要求，可以想见，在建造北极适航船舶的领域，中日韩的造船业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必须指出的是，“科技外交”与航运造船领域的竞争不会完全阻碍相关合作，中日韩之间仍有机会在竞争中寻求彼此合作的空间。
二、科考政策中蕴含更多政治诉求
, n4 \& q% W* ^# K# |: Z近年来，日本北极科考政策开始带有越来越明显的政治诉求，期望利用自身在环境科学领域的技术优势，成为北极域外国家的“代言人”,借以提升日本的国际社会地位。
第一，成为北极域外国家的“代言人”。随着北极环境气候的变化，北极科考开始更加重视实用性，日本的北极科考研究也开始愈加关注具有破冰能力的船舶建造技术以及航行系统的开发，加大了对破冰船和导航系统的技术攻坚力度。日本希望借助具有广泛适用性的技术优势，成为域外国家参与北极航道事务的“代言人”与“领导者”,成为北极国家与非北极国家之间的协调者。第二，追求大国政治地位。成为北极域外国家“代言人”只是日本在北极事务中的中短期目标，而长期目标则是通过扩大日本在北极地区的影响力提升日本在国际社会中的整体地位，最终服务于实现其政治大国的梦想。当前，日本正在积极参与北极理事会的各专项小组的科学研究，谋求在北极理事会中拥有越来越强大的存在感。未来，日本会继续利用科考优势发挥影响力，提升其国际地位，谋求实现其政治大国的目标。
) _% a2 [  c8 ?4 T- L4 L三、北极航道政策更趋“传统安全化”
从第二期《海洋基本计划》到第三期《海洋基本计划》,日本北极航道政策已经被系统地纳入国家海洋政策与海洋战略，因而也必然将深受“综合海洋安全保障”理念的影响，更加重视传统海洋安全。
第一，加强对北极航道的防务机制建设。
" m* T" ?9 R0 c  D" u# H首先，目前日本防卫省已经开始着手掌握通过日本海峡的各国海军舰艇的动向，并关注各国的装备状况，分析他们的战略意图。其次，日本政府将全面促进海上安全和防务交流的双边与多边安全对话，加强防务机构之间在海上安全方面的合作并积极参与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国际合作。最后，海事安全机构将通过利用如海岸警卫队全球峰会的多边框架来促进“基本价值观”的共享。
' g- i# W6 ]% s0 Y& a. {4 I第二，MDA机制下的北极航道信息“传统安全化”。
8 D9 p. \4 a! S- J  ^; b7 f6 V! @( U第三期《海洋基本计划》建立的MDA机制，对日本关注的所有海域的相关信息进行统一收集与统一分析。日本认为北极航行安全与海洋安全紧密相关，必须加强对北极海域数据的收集与整理，并将其纳入MDA机制中，与其他海洋信息数据进行综合统筹。根据MDA机制，北极航道的相关信息也将被纳入海洋安全的信息体系中，并且按照“综合海洋安全保障”理念的原则，所有海洋信息都将为日本的海洋安全保障服务。在MDA机制之下，北极航道相关信息将被进行“传统安全化”处理，因此，北极航道政策的“传统安全化”转向将难以避免。
四、美日同盟的重要性更加凸显
俄乌冲突背景下，北极治理正在走向美俄对峙与分而治之。美国认为，俄罗斯经由北极航道向世界范围内辐射其海军力量，或与中国联合进行海军活动，将会“威胁”美国的安全，因而对俄罗斯的北极航道军事动向尤为警惕。虽然美国仍是世界第一的军事大国，但除阿拉斯加州外，大部分领土离北极非常遥远，美国在北极地区的军事基地和军事设施比较有限，因此在防范俄罗斯的北极军事活动时需要借助日本的军事力量。当前，日本为实现战略自主，将不失时机地配合美国渲染中俄“威胁”,成为美国北极航道战略的“有力助手”。2022年发布的日本《防卫白皮书》已对中俄军事交流大肆渲染，宣称中俄海军的联合巡航对日本安全保障环境构成“直接影响”。今后，日本会继续鼓吹“中国海洋威胁论”,渲染中、俄“海上威胁”,并借机对美国提出加强军事援助的要求，从而加强日本的海上自卫队力量,以实现日本战略自主。因此，“美日同盟”在日本北极航道安保政策中的重要性将不断提升。
8 e$ d# N  s2 _4 w: v" Y! N综上，日本北极航道政策的新动向可以归纳为合作的“竞争化”、科考的“政治化”、非传统安全的“传统安全化”。日本的政治大国诉求愈加显著，对区域内相关非北极国家的竞争与敌意更加明显，控制北极战略通道的意图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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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节选自《日本北极航道政策体系及其发展动向》，原刊于《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2期
作者：宋宁而，系中国海洋大学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陈翔玉，系中国海洋大学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