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艳等：我国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对比调查分析

1.我国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研究综述


; |" i/ K# {/ c+ @- B- k# T1 P' _  y2015年《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的出台并实施，在我国掀起了智库建设的热潮，短短几年我国智库建设成绩斐然，各种类型智库蓬勃发展，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系已经基本形成。中国智库索引首批来源智库（2017—2018）中收录了489家智库，涵盖了党政部门智库（66家）、社科院智库（46家）、党校行政学院智库（44家）、高校智库（254家）、军队智库（6家）、科研院所智库（24家）、企业智库（2家）、社会智库（36家）、媒体智库（11家）。在众多类型的智库中，高校智库和党政部门智库建设如火如荼，数量名列前茅，充分发挥了智库的“咨政”“启智”“制衡”“聚才”“强国”等功能与作用。
5 ^) \2 W4 z9 M7 k8 Y0 j高校智库是以广泛的基础学科、集中的学术人才优势建立起来的战略问题和政策研究机构，其在综合性研究、交叉学科研究等方面优势明显。早在2014年，我国颁布了《中国特色新型高校智库建设推进计划》，强调着力打造新型高校智库队伍，使其更好地为社会经济发展服务。在政府干预的逻辑主导下，我国高校智库蓬勃兴起，中国智库索引首批来源智库收录的高校智库占全部收录智库的52%，高校智库已经成为我国新型智库建设的主力军。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也将研究主题聚焦在高校智库上，相关研究成果增长态势明显，主要研究热点包括高校智库的战略定位与价值功能、运行机制与建设路径、国际比较与协同创新、支持保障与资源整合。相比之下，关于高校智库成果的研究文献十分有限，仅有少部分学者关注高校智库成果传播与转化、智库成果评价、国外智库成果分析与启示的研究。虽然我国高校智库在智库体系中的地位与影响力与日俱增，但高校智库仍存在国家急需、特色鲜明、现实性和针对性强的智库成果少、智库成果转化率低、智库成果缺乏公信力等问题。高校应积极发挥学科齐全、人才密集和对外交流广泛的优势，生产具有前瞻性、战略性、建设性、应用性的决策咨询建议，加强高校智库文章、对策、谋划等成果向党政部门文件、决策、规划等的转化，真正实现高校智库成果的优质产出与高效转化。余敏江也指出，我国应积极探索建立中国特色“旋转门”机制、完善高校智库成果多元评价、注重成果推介等方面工作，加强高校智库成果转化。毕长泉、曹健等通过对美英一流高校智库成果调查，发现国外高校智库重视智库成果的推广、拓展智库成果新形式、通过高校机构知识库收藏和传播智库成果，借鉴国外先进经验提出我国高校智库建设应重视成果推广、丰富成果形式，增强理解，构建高校知识库对智库成果整理、保存、传播机制。
在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中，党政部门智库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意义。党政部门智库主要是指直属于党政部门的智库，也称政研智库，其凭借机构定位与专业特长，逐步形成了关注思想理论、经济社会发展、科技进步与创新、外交国防和国家安全等定位清晰、特色鲜明的研究格局。地方政研智库作为党政部门智库的重要力量，其能力、作用与决策咨询地位日益加强，对地方建设与经济发展的贡献不断增加。在《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的指引下，地方政府积极投身地方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各种地方政研智库如雨后春笋，蓬勃兴起。一些专家学者对地方政研智库的学术研究与探索也不断加强，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问题与对策、建设与治理、运行机制、影响力探究等方面。相比高校智库，我国地方政研智库的研究成果数量较少，研究内容有限，从智库成果角度分析的研究文献更是缺乏，相关的研究主题主要涉及成果传播与转化机制。政研智库成果的社会化传播意义重大，其为国家软实力建设与国际话语权争夺提供支持，并使新思想、新观点、新知识为人民共享，同时可以增进人民对党和政府决策的理解、增强社会凝聚力，帮助塑造主流舆论、扩大公共决策咨询影响力；但我国政研智库成果的社会化传播面临传播理念上存在被动思维、思想产品质量亟待提高、缺乏对智库思想社会化推广的体制机制、世界缺乏“中国智库”声音、研究成果难以转变为可供全球受众接受的文本等问题，因此今后应从传播理念、传播文本、传播机制等方面不断创新，加快推进我国政研智库成果社会化传播。
智库是连接知识和决策的桥梁，承担着咨政启民的重要作用，而智库成果是知识创新能力和影响力的直接反映，是智库建设的重中之重。我国智库成果数量增长较快，但存在智库成果质量良莠不齐的问题，而且智库成果转化率较低，这在一定程度上严重影响智库服务社会、经济等各决策部门的效果。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建设需要充分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形成多元化、高质量的智库资源。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通过合作的方式推进地方新型智库建设，将有利于将高校资源与地方政府资源有机结合，对于推进服务地方发展的新型智库建设具有重要意义。高校智库和地方政研智库作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系中的中坚力量，其一流的智库成果越多，智库的作用就发挥得越好，也越有利于促进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因此，本研究立足于我国高校智库和地方政研智库，采用网站调查与文献调研的方法调研这两类智库的成果，并进行对比分析，以期深入辨析高校智库和地方政研智库成果的异同，为我国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协同合作、创新发展提供有效建议，不断推进两类智库协调发展，提供高质量决策咨询服务，并促进我国地方新型智库体系优化与完善。

2我国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对比调查设计
: C" R; l) J; t4 O* h2 k7 B9 F本研究以《2018中国智库报告》评价排名为依据，分别选取系统影响力排名前10的高校智库和地方政研智库作为调研对象。由于地方政研智库中，浙江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网站无法打开，所以另选择湖北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代替。《中国智库报告》包括综合影响力、系统影响力、专业影响力等5类排名，是上海社会科学院发布的具有权威性、影响力的评价报告。10所高校智库分布于我国7所一流高校（见表1），拥有优秀的研究平台和学术资源。高校智库主要研究领域为国家发展治理与国际关系，智库成果数量繁多，为政府决策提供建议报告和政策解读。排名前10的地方政研智库分别为上海、北京、广东等经济发达、建设优良地区的政府发展研究中心，是我国高水平的地方政府智库代表（见表2）。
本研究主要采用调查分析的研究方法，通过访问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的网站主页，结合相关文献资料调研，系统总结调研对象的智库成果特点；通过比较研究的方法，从成果类型、成果转化、成果传播与影响等方面分析比较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的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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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 y5 ?# ^' h3.我国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对比
调查结果分析智库成果是智库知识思想的凝聚，成果质量直接影响着咨政能力，在智库网站中是一项重要的建设内容。10家高校智库在网站首页都设有“研究成果”一栏，并根据类型或专题对成果进行了分类，可直接清晰地查阅该智库网站的信息成果。在地方政研智库网站中，有5所智库机构直接在网站首页设置了“研究成果”功能栏，上海市发展改革研究院、广东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分别在“研究报告”“出版刊物”“课题研究”或“信息要闻”栏目下展现研究成果。深圳市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福建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北京市经济信息中心主页上未直接展示研究成果相关栏目信息，但均有“课题研究”“调研活动”和“专题分类”的信息成果。具体智库成果调查统计见表3、表4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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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7 M; H9 T2 l/ J7 M. O5 s1 J4 d3.1成果类型和获取方式对比分析
  N/ \  [% `7 b% `" y调查发现，不论是高校智库还是地方政研智库，智库成果类型多样，表现形式丰富。智库成果的主要形式包括期刊论文、研究报告、调研报告、时评观点、专著和简报等。高校智库研究成果学术性较强，期刊论文、专著数量多，注重对我国改革政策和国际关系的理论研究。地方政研智库与政务需求联系紧密，成果类型大多包含政府工作报告、地方发展报告、年鉴等，实地调研活动较多，研究成果会根据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具体领域进行专题分类。共8家政府发展研究中心有调研活动动态新闻，福建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主页直接以“调研活动”为单独一栏。
' |, J& {7 K2 U  t7 a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获取都十分便捷，但高校智库一般对论文、报告提供全文阅览，地方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对决策参考信息、研究报告提供摘要。对于政策解读、专家观点，高校智库和地方政研智库都可网页全文阅览；对于图书期刊，大部分智库提供目录简介，有2所高校智库期刊可全文下载，地方政研智库中，北京市经济信息中心、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湖北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可从网站获取期刊全文信息。高校智库成果形式多样，社会公众获取方便，但缺乏深入的战略性咨询建议。地方政研智库具有政府机构的性质，在网站中设有“政府信息公开”一栏或拥有决策支持数据库。
3.2成果转化对比分析智库成果一方面转化为党委政府的决策参考、政策建议，另一方面通过传播分享内化为国家和大众的思想观点。通过网站调查和文献阅读发现，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都积极举办参与各种论坛、研讨会、座谈会等，促使各界学者交流探讨重要问题，传播新思想、新观点，吸取各方意见，为国家和地方治理提供决策参考。同时，双方与其他智库机构展开战略合作，为政府决策提供咨询建议。如复旦大学复旦发展研究院与各地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包括为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提供智力支持；上海市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与各高校社会调查中心、专家学者研究室建立了合作关系，共同为上海发展献计献策。
地方政研智库与高校智库在成果转化方面明显的区别在于：地方政研智库作为政府官方智囊，直接负责一些政府决策的研究论证、政策建议与工作报告的制定，与领导联系紧密，在成果转化方面更具便捷性；地方政研智库经常承办实地调研活动，为重要决策提供参考信息；而部分高校智库比较侧重理论创新与思想传播，积极开展讲座、论坛，对地方治理与决策直接影响程度较小。
3.3成果传播与影响对比分析新型智库建设既要注重思想生产又要加强思想传播，二者共同影响着智库的核心竞争力。通过网站调查发现，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都积极通过网络媒体传播专家学者观点，观点评论实时性强、传播速度快、覆盖范围广，且利用微信公众号、微博等新媒体，拉近了与大众的距离，分享交流信息成果更加便捷。同时，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经常举办参与国内外智库论坛、研讨会等，发布知识成果，探讨交流思想观点，有利于在国际上树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良好形象，促进国家外交与民间外交，不断增强我国的国际影响力。
2 q7 u+ h/ I9 A7 M, J8 L在成果传播与影响方面，高校智库和地方政研智库也有一些不同。因为高校与政府的定位不同，高校智库在思想生产传播方面更为自由和主动，地方政研智库除具有决策咨询的职责外，还会发布相关政策法规、政府年度工作报告等公开信息。比如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等多所高校智库正成为不断产生、传播中国思想和中国话语的地方；上海、深圳、广东等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网站都设有政府信息公开功能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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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研究启示
综上所述，我国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在成果类型和获取方式、成果转化、成果传播与影响等方面均存在一定差异。高校智库资源丰富、专业性强，但也存在与社会和政府有信息对接断层的现象。地方政研智库隶属于政府，或被政府赋予为党和政府决策服务的职能，通过内部渠道直接提供决策参考，相比一般学术机构，政研智库可以直接参与政策的研究制定过程，对实际情况了解更深，提出的政策建议更具现实性和可操作性。随着社会全球化、信息化、多元化趋势的不断上升，政府面临的决策问题日益复杂，迫切需要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协同合作，整合优化资源，不断推进不同智库协调发展，提供高质量决策咨询建议。
4.1借鉴地方政研智库经验，改革高校智库机制，激励高校智库积极参与地方治理智库成果的产出、输出、转化涉及高校、高校智库、政府等多方组织单位，是一个协调统筹的过程。智库要搭建好政府与公众之间的桥梁，把服务决策和服务社会公众结合起来，就应大力加强思想生产和注重思想传播。目前，地方政研智库参与和影响政府决策程度较高，可通过内部渠道及时与领导沟通，将观点建议体现在工作报告中。虽然高校智库成果学术理论性较强，但由于其参与方式不同，受管理体制的一定影响，成果输出、转化机制不完善，参与地方治理与决策程度较低。
( L& ^  n8 x9 r% N" E2 n# x因此，高校必须创新理念，改革“重理论、轻应用”的成果评价机制，激励研究人员对地方社会发展重要问题的对策研究。首先，观念上应突破只注重论文数量，轻视智库研究成果转化的传统看法，对提交的报告建议及时跟踪反馈，吸取领导意见；其次，鼓励运用实证调研与一线调查方法，围绕决策需求开展课题研究，使研究成果转化为政策建议；最后，对于优秀智库成果、获得政府采纳的建议报告进行分享学习。
此外，高校智库有必要同政府及其相关组织建立稳定的信息沟通机制，以便获取足够信息，保证研究报告具有实践意义。如定期举办峰会论坛，鼓励高校智库与政府、企事业单位进行战略对话；智库作为与外界学术交流的平台，增强灵活性和独立性，以科研项目的方式推进高校、科研机构、政府之间的资源共享、深度融合。
4.2加速智媒融合，注重智库成果的社会化传播地方政研智库及部分高校智库网站拥有大数据平台，便于相关政策数据的整理搜寻。随着数据化、网络化等技术的推进，深度数据挖掘、数据分析等技术应用于智库产品，知识数据变得更科学，更准确。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项目主管詹姆士·麦甘博士认为，智库信息的发布渠道甚至比内容更为重要，智库必须思考如何以新形式传播成果。高校智库旨在深度研究、解读与分析问题，地方政研智库也需正确阐释重大政策，提高社会服务效率，而媒体的优势在于渠道与传播。丰富的媒体形态为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传播提供更多选择，媒体与智库不断融合发展，易于实现智库话语的创新扩散，智库的产出内容更有针对性、现实性、战略性，用户的精准度、“粘度”不断增强。智媒融合更有利于扩大智库成果的社会影响，传播主流思想价值，进一步落实政策。
4.3创立地方新型智库联盟，提高智库成果质量与影响力政府作为高校智库建设的总设计师和智库成果的需求方，肩负着方向引领、制度完善的责任。高校智库作为智库成果传播的中介力量，应改革运行体制，充分发挥咨政建言、传播主流思想、学术交流等功能。地方新型智库联盟应充分发挥地方政研智库和高校智库各自的特色与优势，以地方政研智库为依托，联合其他高校智库共同建设。地方新型智库联盟可以有效整合各类智库研究资源，强化学术交流与合作，开展联合攻关，有针对性地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把脉问诊。智库成果的产出、传播、转化、反馈是一个多方统筹的过程，创立地方新型智库联盟，应积极搭建联盟智库平台，向学科外开放，向国内外开放，完善智库交流网络，有利于整合联盟各方优势协同合作，提高知识创新能力，输出优质智库成果，提高智库成果国内国际影响力，最大限度驱动地方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
本研究主要采用网站调查与文献调研相结合的方式，调查并比较分析高校智库与地方政研智库成果的异同。由于政府机构和高校研究机构智库网站建设的局限性，特别是政府研究机构智库类成果的内部保密性较强，难以获取，因此单纯地依据网站数据分析和文献调研有一定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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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原刊于《智库理论与实践》2020年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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