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等：探索中国深度参与全球海洋治理路径

2019年4月23日，习近平主席在青岛集体会见应邀出席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成立70周年多国海军活动的外方代表团团长时，首次提出了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并强调“海洋对于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海洋孕育了生命、联通了世界、促进了发展。我们人类居住的这个蓝色星球，不是被海洋分割成了各个孤岛，而是被海洋联结成了命运共同体。这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海洋领域的进一步拓展和延伸，也意味着中国深度参与全球海洋治理时代的到来。“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中国深度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中国主张、中国理念，是对全球海洋治理体系的补充与完善，为全球海洋治理提供了中国模式与经验，将推动全球海洋治理深入发展。在面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格局之下，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关乎民族复兴和国家利益。因此，深入探究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视域、纲领与维度，既是历史使命，也是现实课题。
纵向视域
$ L9 ]' h0 h" M; @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纵向视域，是指基于时间纵向考量中国在参与全球海洋治理中应该遵循的理念和原则，它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层次。
继承传统。不同于西方海权观的海洋霸权文化和传统，中国的传统文化注重和谐，强调合作共赢，对海洋秉承尊重和敬畏的态度。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既体现为国家和人民的全面富强，也体现为优良传统文化的进一步发扬和光大。在全球海洋治理中，中国更为自信地继承和践行优良的传统文化和理念，也应该将其注入全球海洋治理的价值之中。
7 z8 d. |- a7 S& F4 Z把握当下。中国经过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经济总量位居世界第二，在世界上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中国模式、中国道路影响深远。中国审时度势地提出“海洋命运共同体”“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蓝色伙伴关系”“和谐海洋”等先进的理念和价值观，使得中国在全球海洋治理中，从经济基础到价值引领，都处于一个新的历史阶段。这对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是难得的历史机遇。但是不可否认，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视野下，我们也面临重大的现实挑战。中国需要充分把握当前的历史机遇，同时也要对面临的困难保持清醒的认识。
! j. I( T* m' l# c8 W3 e" J面向未来。在全球海洋治理中，旧有的治理体系和治理理念需要在新的历史环境中，作出调整和改变。但是我们也要意识到，这种改变是缓慢的，甚至是曲折反复的。因此，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需要着眼未来，基于循序渐进的战略定位，保持战略定力，遵循海洋范围由近及远、介入领域由点及面、发挥作用由弱渐强、参与程度由表及里的推进思路。
8 u4 N# f: n, @/ G行动纲领
( Z  v+ x, n4 s& \& \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行动纲领，是指中国在参与全球海洋治理中应该考虑的统筹领域、涉及重点以及行动定位，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 J- P# |% |3 C$ |2 F# x* [整合国内。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需要国内的法律、体制、机制等进行相应的调整和整合，从而为其有效推进全球海洋治理提供制度保障和资源基础。中国一直在有序推进该方面的工作，在法律方面，出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领海及毗连区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洋环境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域使用管理法》等十多部海洋法律法规；在体制方面，国家海洋委员会的成立与运行，国家海洋局的调整与合并，以及中国海警局的成立与重塑，都使得海洋体制不断优化；在机制方面，联合执法、资源共享、信息互通等协调协作机制不断建立。但是我们也要意识到国内整合的力度还不够，例如，尚未制定《海洋基本法》等整合性法律，一些领域的海洋立法处于空白，体制调整需进一步优化，机制运作还需理顺。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效果，是检验和指导国内制度和资源整合的指示灯。内外联动和双向促进，是我们需要秉承的行动纲领。
接轨国际。中国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目的不是颠覆现有的国际秩序，而是在参与的过程中融入中国元素，从而实现全球海洋治理的理念更新、模式拓展、路径多元。因此，认可当前的国际法渊源，尊重现有的国际规则，实现中国行动与国际的接轨，是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行动纲领。目前，国内法与国际法的某些条款还存在衔接不畅等问题，中国将在现有的联合国框架内行动，认可国际通行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遵行普遍认可的国际惯例，尊重大家既定的历史习惯。
平衡陆海。中国既是一个传统的陆地大国，也是一个海洋国土广袤的海洋大国，陆地与海洋的关系一直是理论界与实务界讨论的重点。以麦金德为代表的“陆权论”与以马汉为代表的“海权论”，曾经对“重陆”抑或“重海”进行过精彩的争辩；中国近代也出现了“塞防”与“海防”孰轻孰重的辩论。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需要弥补以往在海洋治理参与和投入方面的不足，但是不能以忽视和放弃陆域治理为代价，而应该秉承陆海统筹的原则，实现陆域治理与海洋治理的平衡。平衡陆海应该是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原则和纲领。
1 O- N8 \# `* d: M+ h& ]推进维度
% T9 g3 S" C+ D* |& A3 C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推进维度，是指中国在参与全球海洋治理中，依据纵向视域和行动纲领所设计的行动路径，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
理念引领。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需要理念先行，其理念引领需要涵盖两个方面。一是国内的全球海洋治理理念的更新和统一。我们需要吸纳中国传统文化精髓，借鉴当前国际海洋治理通行规范，提升当前海洋治理的理念，凝聚行动共识，为中国全面参与全球海洋治理奠定国内行动的理念基础。二是国际的全球海洋治理理念的引领和提升。当前全球海洋治理面临的困境和问题，是注重竞争对抗的西方文化主导下的必然结果。而中国文化具有很多西方文化忽略甚至相反的特质，“以和为贵”“天人合一”等中国文化和元素注入全球海洋治理理念中，对于化解全球海洋治理面临的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国际争端解决机制、区域合作平台搭建等问题，都提供了新的实施路径。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坚持走依海富国、以海强国、人海和谐、合作共赢的发展道路”这一重要指导思想，可以为全球海洋治理的理念引领提供依据，也可以为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提供理念指导。
制度创新。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制度创新，同样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国内的制度完善。制度完善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助推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的实施路径。二是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和创新。我们需要继续推进理念引领和政策感召，并实现全球海洋治理的国际制度创新，要推动国际体系形成务实而理想的尤其是能得到合规（compliance）的一体化全球海洋治理新规则。新的规则需要平衡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关系、平衡沿海国家与内陆国家的关系、平衡人类与海洋的关系、平衡当前利益与未来利益的关系。
能力提升。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能力的提升，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组成部分。其范畴包含整合国内资源助力海洋治理的能力提升，海洋执法与权益维护的能力提升，优化国际合作和协调的能力提升，全球海洋治理话语引导的能力提升。其能力提升应该既包括国内资源与理念整合，也包括国际沟通与协作优化；既包括物质层面的积累，也包含话语层面的引领；既包括官方渠道的畅通，也包括民间渠道的拓展。
  g3 l4 M8 `* E) |8 e5 ~- w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是中国面临的时代选择，其内部动力是中国加快建设海洋强国和有效应对国际海洋竞争的需要，而外部动力则是指全球海洋问题的解决以及全球海洋治理体系的完善均离不开中国的深度参与。在明确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纵向视域、行动纲领与推进维度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战略规划和行动方案，将是未来的重点和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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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K* ]0 T$ L2 N9 B文章来源：原刊于《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09-16
作者：王刚，中国海洋大学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赵兰宇，中国海洋大学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