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Argo计划,是人类海洋观测史上参与国家最多(包括中国在内的近40个国家和团体)、持续时间最长(2000年至今已有20多年)、成效最显著(至今已经获得了220多万条深海大洋中的海水温、盐度及部分生物地球化学环境要素资料,在海洋和天气/气候科学领域的基础研究和业务化预测预报中得到广泛应用)的一个大型海洋合作调查项目,也是我国海洋领域本世纪初参与的首个国际大科学计划。 自2002年我国加入该计划并开始构建Argo区域海洋观测网以来,“Argo”这个外来语就频繁出现在我国新闻媒体和学术刊物上,至少在海洋和大气科学领域已是耳熟能详。但对于“Argo”的中文解释及其真实含义,人们了解得似乎并不全面,甚至存在曲解,已经严重影响到国家信誉和国际声誉,亟需补偏救弊,以正视听。
一、Argo由来 国际Argo计划实施之初,Argo也曾用“ARGO”表示,即“Array for Real-time Geostrophic Oceanography”的英文缩写,中文含义为“实时地转海洋学观测阵”。后来,国际Argo指导组为了表明该海洋观测网与美法联合发射的新一代“Jason”卫星高度计之间的特殊关系,强调“Jason”卫星高度计(可以测量全球海平面)需要先进的“Argo”观测网(可以对全球海面以下进行剖面测量)的配合,才能实现人类对全球海洋立体观测的使命。故“Argo”已经成为该国际大科学计划的专用名称,而用于建立全球Argo实时海洋观测网的自动剖面浮标,也被简称为“Argo浮标”,但其观测资料必须遵守国际Argo计划的原则,与全体Argo成员国无条件免费共享。 换句话说,用于全球Argo实时海洋观测网建设与维护的各种类型剖面浮标,首先得被国际Argo组织认可并接纳;其次需要为每个浮标申请一个由世界气象组织(WMO)赐予的统一编号,且其观测资料须在24小时内按照国际Argo资料管理小组的要求,与其他成员国公开共享。只有这样的剖面浮标,才可称为“Argo浮标”。 二、Argo计划获得IOC批准 《联合国政府间海洋学委员会(IOC)决议(XX-6)-Argo计划》规定:Argo浮标获得的数据及其数据产品,将通过IOC和WMO的数据交换系统和其他适当的国际机制,采用实时或延时模式免费向国际社会提供,以支持业务海洋学和海洋气象学。 联合国政府间海洋学委员会(IOC)大会“关于在Argo计划框架内布放剖面浮标的XX-6号决议的实施细则(EC-XLI.4 决议)”进一步强调,Argo计划是对全球海洋观测系统(GOOS)和全球气候观测系统(GCOS)等业务化海洋观测系统的重要贡献,也是对气候变化及预测计划(CLIVAR)和其他科学研究计划的重大贡献。 三、Argo成员国的责任与义务 EC-XLI.4决议还明确了Argo计划成员国的权利和义务,如: ⒈有必要确保成员国从Argo计划的实时和更长时间序列的资料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并保证它们能够参与此计划并为此做出贡献; ⒉所有可能进入别国管辖海域的剖面浮标布放,必须预先通过适当渠道,通知相关沿海国家; ⒊根据XX-6号决议,IOC成员国必须预先从适当渠道获得关于Argo计划框架内在公海投放、但有可能进入其专属经济区的任何浮标信息; ⒋在公海投放Argo计划浮标的政府、非政府或执行单位将通过Argo信息中心把相关信息(如计划投放的浮标型号和编号、计划在公海投放的日期和位置地理坐标、执行者的联系方式、传感器收集的参数和变量,以及执行者认为有价值的其他信息等),发送给IOC成员国指定的Argo联络点(通常是成员国政府部门指定的公务人员); ⒌在公海投放、但有可能进入IOC成员国专属经济区的Argo计划浮标,其执行者应在浮标进入专属经济区之前把相关信息(如浮标的型号、浮标在公海投放的日期和位置地理坐标、浮标最新位置的日期和地理坐标、执行者的联系方式、传感器正在采集的参数与变量、执行者认为有价值的其他信息,以及沿海国家感兴趣的其他Argo浮标信息等),发送给IOC成员国的Argo联络点。由此可见,IOC对Argo浮标的布放有着严格的规定和要求。 国际Argo信息中心(AIC)对不完全满足上述规定或要求布放的剖面浮标,即使浮标拥有者愿意在Argo计划框架内共享观测数据,且已经向WMO申请了统一编号,但也只能将其作为“准Argo计划浮标”。因为这种浮标并不是在国际Argo计划的支持(或庇护)下布放的,且可能不符合Argo计划的相关规定或要求。对这样的浮标,AIC会跟踪它们的信息,如果执行者需要的话,也可以提供某种支持。但若有成员国对此提出疑义,将得不到IOC相关决议的支持,会被立即排斥在国际Argo计划之外。 四、Argo在国内已被严重曲解 在我国,“Argo”除了被用于正在实施的中国Argo计划及其建设的Argo区域海洋观测网(已经成为国际Argo计划和全球Argo实时海洋观测网的重要组成部分)外,却还被错误地用于正在研制的国产剖面浮标上,如称“C-Argo浮标”、“BGC-Argo浮标”和“C-ARGO浮标”等,或同样被称为“Argo浮标”的;也有在一些全国性规划、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重点专项申请指南中,把“Argo”错误地标记为“自沉浮式”的英文缩写,或者直接把自沉浮式剖面浮标称为“Argo剖面浮标”或“Argo浮标”的;还有单位从国外引进自动剖面浮标后,竟然还私自粘贴了国际Argo计划的统一标签,个别浮标被沿海国意外网获后、经国际Argo信息中心查验,却又没有预先申领WMO编号,完全是在冒充国际Argo计划的浮标,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 由于一些科研、技术人员以及管理部门和科研单位,对“Argo”一词的误用,甚至盗用,并通过新闻媒体频繁重现和扩散,使得“Argo”在国内莫衷一是,真假难辨。 五、Argo被欺世盗名有损国家信誉 乍看“Argo”在国内十分重视,时不时有单位和项目在采购剖面浮标,并在世界各大洋中布放的,似乎数量十分可观。但据AIC历年统计表明,截至2020年底,由我国Argo计划布放的剖面浮标总数仍未超过500个,而美国则为7873个,名列首位;日本(1834个)、法国(1515个)、德国(1028个)和澳大利亚(1014个)等国的贡献也要比我国高出50%以上。在有能力投放Argo计划浮标的众多成员国中,我国排名仅居第十位。 显然,国内媒体上报道的众多“Argo浮标”,事实上根本不属于我国Argo计划布放的,甚至也称不上“准Argo计划浮标”,只能说是欺世盗名。说白了,是一些单位或项目拿了国家财政的经费在干“私活”,还有的则用项目“保密”来搪塞。殊不知,这些单位或项目,往往从国外引进剖面浮标,布放后委托国外接收并处理资料,然后再传回国内由其独享;由于这些浮标的信息及其观测数据,全部利用Argos和Iridium卫星传送,首先会在国外的卫星地面站接收、再转送给国内浮标用户。也就是说,无论是Argo计划内还是计划外浮标,位于国外的卫星地面站都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些浮标的信息及其观测数据。 其实,即使是国产剖面浮标,由于携带的测量海洋环境要素的传感器都是从国外引进的,一旦浮标被沿海国家打捞上岸,依据传感器编号同样能方便地查询到该浮标是由哪个国家投放的。再说,即使投放的国产浮标没有被任何沿海国发现,但相关国际组织从购置的剖面浮标专用传感器的总数量,也能准确估算出用于Argo计划内与计划外浮标的数量。所以,一些国内浮标用户所称的“保密”,也只能针对国内其他用户而言。而一些媒体未经证实的宣传报道,则成了他们欺世惑众的帮凶,损害的却是国家信誉和国际声誉。 六、Argo未来前景诱人 当下,国际Argo计划的组织实施已经超过20载,构建的全球Argo实时海洋观测网也由当初单一的Core-Argo(测量要素仅为温度、盐度和压力等3个基本的物理海洋环境要素),拓展到现在的BGC-Argo(测量要素除了3个基本要素外,还包含了溶解氧、pH、硝酸盐和叶绿素等生物地球化学的7个要素)和Deep-Argo(测量要素虽同为温、盐度和压力,但测量深度已经从2000米伸展到6000米),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全海深和多学科海洋观测网,并在近期已经正式获得联合国“海洋科学促进可持续发展十年”计划批准,成为近百个包括全球不同海域的、新的十年行动计划/项目之一,简称“OneArgo”,旨在大幅度增强Argo在海洋和气候服务、预测及研究方面已有的显著影响力,并在理解海洋生态系统、预测海洋生产力和限制全球碳与能量平衡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也符合我国倡议的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和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及部署的应对全球气候变化、深度参与全球治理和提前实现“碳中和”目标等重大国家战略,对区域和全球海洋观测及其长时间、多学科海洋科学数据的迫切需求,其科学价值和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为此,敦促那些已经大量投放非Argo计划内浮标的任务(项目)承担单位及其负责人(首席科学家),尽早申请补办国际“通行证”(WMO编号),并纳入我国Argo计划统一管理,既可避免不必要的外交纠纷,还可彰显一个海洋大国的责任和担当,赢得更多的话语权,提升我国在IOC和Argo成员国中的地位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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